当年的苏鸢,二十岁问道,二十三岁继任长生门掌门。
没有人用天骄去形容她。因为天骄这个词终归还是保守了。
苏鸢是个彻头彻尾的妖孽。
湛幽一剑,原本腥气冲天,汹涌无比的血海道域,直接在一剑之下烟消云散。
一代大名鼎鼎的邪宝,直接被苏鸢一剑斩没了。
只剩下了茫然的楚梓玲,看着那柄已然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湛幽剑,沉默不语。
“……想不到灵鸢道友修为又有精进。”
墨玄捋须叹息:“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不过,至少血海道域彻底毁了。那自己需要操心的事情,就少了一半了。
另一边的姬妖莲,似乎也惊异于苏鸢如此浮夸的一剑,原本看乐子的兴奋劲也渐渐缓了过来,最后只是无趣地哼了一声。
“……剑疯子。”
苏鸢白色道袍随风微动,握剑仪态依然优雅恬淡。
“可以把他交出来了吗?”她红唇微启,语气依旧温和。
楚梓玲依旧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一字一句念到:
“你最好现在杀了我。”
“不然我踏入问道的那一天。”
“就是你的死期。”
苏鸢浅浅一笑,湛幽略微偏移,剑尖轻轻抬起楚梓玲白皙的下巴,缓缓凑近她娇艳的面颊吐气如兰。
“我的性命就在这里,随时等你来取。”
“不过那也要等你踏入问道之后再说了。”
“我想杀你,随时都可以。但现在,我没兴趣杀你。因为我只是来找我的东西的。”
“可以把他交给我了吗?”她似笑非笑地望着邪后。
楚梓玲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那张凄艳绝美的面容上,带着不肯低头的傲气。
苏鸢似乎料到了楚梓玲的选择。她只是缓缓垂眸,下一刻湛幽凭空散去。
“无妨。”
“想来现在徐吟,应该已经脱身了。”
楚梓玲瞪大了眼睛,随后发疯似的喊了起来:
“你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
苏鸢美眸不着痕迹地斜了一眼干咳不止的墨玄,淡淡道:
“你之前不上心丢掉的东西,有得是人将其视若珍宝。”
“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一个道理。丢掉的东西,是不会再回来的。”
“你把自己养的狗扔了,让他当流浪狗自生自灭了几年,现在却又想着回心转意。”
“可惜,狗早就已经有了新主人和新家了。”
“你这种亲手将他扔了的家伙,又怎么好意思继续舔着脸去求他回来呢?”
楚梓玲身子微微颤抖了起来。
哪怕是方才,面对苏鸢那惊世一剑的时候,她都从未迟疑过。
但此刻,她的美眸里再无半分倔强,只剩下了苦涩和雾气。
“现在,他要去找他的新主人了。”
苏鸢无声浅笑:“你也不妨像之前一样,再养条狗。”
“等到玩腻了,便和之前一样再扔掉,如何?”
苏鸢的话语如重锤,砸的楚梓玲身子晃了晃,眼神茫然而失魂落魄地呢喃着: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我没有不要他……”
“我只是、我只是不小心把他弄丢了……”
见到那先前风采过人、耀眼无比的邪后,此刻如同失了魂魄一样瘫坐着,连墨玄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叹息一声,出面开口:“灵鸢道友,适可而止。”
“凡事没必要做绝。如今血海道域已毁,我等也没必要再如此相逼了。”
苏鸢缓缓颔首,挥袖间身形便已然无影无踪。
墨玄也是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楚梓玲,最终重重叹气:
“情之一字,最是困人。”
“罢了。终归是年轻人的事。老夫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可操心的。”
他也摆了摆手,随后身形略显萧瑟地离开。
最后剩下的姬妖莲,还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楚梓玲。然后缓缓凑近,一手抬起她那张俊美的脸,好奇地问:
“我说。那个叫徐吟的小美男,真有这么邪门?”
楚梓玲似乎没听见她在说什么,只是嘴里自言自语般呢喃着:“徐吟……徐吟……”
片刻后,她忽然跌跌撞撞往回跑去。
姬妖莲妖媚地叹了口气,樱唇嘟起,有些不开心地感叹道:
“可惜了。这小美男要是个妖族该多好。”
“这样我的媚骨,或许就能大成了呢。”
最终,她也坐上车架,在侍女的摇扇间踏空离去。
——
——
“徐吟……徐吟!”
楚梓玲一路踉跄着跑回了屋里,推开门后,心却瞬间冰凉。
屋子里空无一人。
原本应该躺着徐吟的床铺,此刻空无一物,连被子都被叠的整整齐齐。
干净地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仿佛先前的几天,只是自己做了一场梦而已。
梦到徐吟回来找自己。
梦到他重新朝自己腼腆而开心地笑着,跟自己讲很多很多的事。
梦到他红着脸,紧张又激动地偷偷亲自己的脸颊。
……可是梦醒了。
什么都没了。
他从来都没有回来找过自己。
自己这几天囚禁的,不是他。
只是自己心里的幻影而已。
弄丢的东西,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她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良久之后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得越来越难过,越来越伤心。
“徐吟……徐吟……”
“你不要走……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不知过了多久,她身后响起一阵轻柔的脚步声。
楚梓玲没有抬头,她依然哭得无比伤心。
“唉。”
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片刻后一只白皙的玉手缓缓盖在楚梓玲的头上。
“……他还是没原谅你?”
楚梓玲这才眼眶泛红地抬起头,怯生生地喊了一句:
“孟姐……”
女子看见楚梓玲面色苍白,头发散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心疼怜惜起来。
她俯下身,缓缓将楚梓玲搂入怀中,一边轻拍她的脊背一边安抚:
“好了傻丫头。”
“感情上的事情,永远不能事事尽如人意的。”
“别伤心。以后还会有机会的。”
这句话,却成为了击垮楚梓玲最后的稻草。
她一下子抑制不住,扑进女子怀中号啕大哭起来。
哭到喘不上气,哽咽不止。
“孟姐……他真的、真的不要我了……”
“我、我该怎么办……”
女子柔声道:“傻丫头。这段时间你自己也够苦的了。”
“你若真是如此想念他,接下来,不妨给自己放一段时间假。”
“净劫道的事,我替你先担着。”
“你想他的话,就去找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