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L.L那个粪坑，许多主流媒体也对这次事件中治安署的作为给出了负面评价，这样下去整个恩佩尔城的治安工作都很难开展。”
“阶层治安总局已经下发文件了，要求我们对此次事件做出解释，这个书面报告该……”
“现场15名轻伤的二等贵族联名向教会发起投诉，要求神职人员不得参与塔都zf公职人员工作。说白了，这些家伙在弹劾您，目前教会方面还没有明确回应。”
……
会议室外，安渡因和唐吉诃德不禁为雷霆捏了一把汗。尽管会议室的隔音效果通常很好，此时二人仍能清晰地听见众片区治安官的声音，可想而知里面是一副怎样炸锅的景象。
他们声讨的焦点，自然是昨天，雷霆对一中校外人群突然实施的抓捕。
“我就说她做的还是有点莽撞，不过当时脑子一热，也就跟她一起闹腾了。”唐吉诃德轻轻敲着脑袋，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
安渡因叹息道：“但愿一切都是值得的。”
“值得个屁啊，主犯被灭口了，抓回来那个改造人只是个拿钱办事的炮灰，他甚至还相信那些人宣传的都是真事！”
“往好了想，被灭口的那个所谓主犯，说不定也只是一枚棋子呢，真正的策划者是那个干掉他的小丑也说不定。”
“那个未命名幻魔？这TM更糟了好吗……”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越聊越郁闷，感觉这次被狠狠地摆了一道。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雷霆摆着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走了出来，其他治安官跟在她后面鱼贯而出然后散去，一个个的都像气鼓鼓的蛤蟆。
唐吉诃德赶紧迎上去，问雷霆：“怎么样，有什么麻烦了吗？”
雷霆像是没听见一样，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这可不是个好兆头，难道说她已经郁闷到连好朋友都不愿意搭理了？
安渡因和唐吉诃德对视一眼，相互耸耸肩，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雷霆身后。
大概走出十几米，雷霆突然从耳朵里掏出一个小玩意，回头对唐吉诃德说：“你刚才跟我说话了吗？”
细微的摇滚乐声从雷霆手中传来，这货竟然明目张胆地在自己的批、斗会上听歌？！
“呃，你刚才，该不会……”唐吉诃德试探着说。
雷霆满不在乎地说：“嗯，没在听哦。动手之前我就知道那群家伙要说什么啦，让他们骂爽了解散完事。”
［不愧是塔都近代史上最特立独行的治安官啊。］安渡因在心中感叹道。
雷霆话锋一转，问安渡因：“安雯呢？”
“赖在你的休息室没出来，估计还在玩L.L吧。你就不该把你那个有线终端借给她玩的，现在她连饭都不肯吃了。”
“没事啦，我刚接触的时候也挺沉迷的，”雷霆笑道，“抱歉，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暴君的资料，一有新消息一定会及时通知你们。如果你们暂时没事的话，一会儿陪我去见个人好伐？”
安渡因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一等我叫上安雯一起吧，她真该出去走走了，不然眼睛该瞎了。”
于是三人便一同前往雷霆在治安署中的休息室兼办公室。
刚才说的有线终端，是L.L的另一登录载体。相比于身份手环，有线终端不依赖信号基站，传输速度更快，因此能够实现更多更复杂的功能，比如图像、音视频传输等。
因为担心随着L.L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图像和音视频资料会占用Nova的算力，所以库马尔家的人没有在Nova中添加云存储功能。L.L用户想要分享图像或音视频资料，需要将存储晶石置入有线终端中，其他用户方可阅览。
若是有线终端故障或晶石被拔出，该用户分享的图像、音视频也会变为不可用。这种技术看似限制颇多，但对刚刚接触虚拟社交生活的塔都人来说，无疑又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图像诶！声音诶！会动的画面诶！这些通常只能在晶石接收器上看到的东西，现在竟然可以由个人发布了！
只需要几颗廉价的记录晶石以及不算太昂贵的有线终端，就可以生动地分享身边的一切，这可太新鲜刺激了，那些默默无闻的草根艺术家们更是做梦都能笑醒。
于是，在L.L刚更新这一功能的几个月内，个人主页上分享的图像、音视频便呈现爆炸性增长，人们很快就将其作为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连带着只能发送文字的手环终端也更加火爆。雷霆在睡前，也会习惯性地喝着牛奶、刷上一小会短视频。
意料之外的是，当三人来到休息室的时候，却没有发现红着眼睛刷短视频的安雯的身影。明明早上安渡因等人走的时候，她还在津津有味地研究一段跑酷表演呢。
找遍了里屋外屋，也不见安雯的影子。安渡因坐到终端前，生疏地操作了一会儿，发现安雯的账号，“一般路过好心人”还挂在终端上，信息栏里显示着几条回复和三十来个赞。
“搞什么啊。”安渡因直挠头。
自从来到恩佩尔城玩起了L.L，安雯整个人都跟魔怔了一样，甚至晚上都不嚷嚷着叫安渡因侍寝了。上次见到的能让人这么沉迷的东西，还是在第六区看到的“欢愉”。
“让我用一哈。”
雷霆挤开安渡因，飞快地在终端上操作起来。不一会儿，安雯的浏览记录便一条条地出现在了虚拟投屏之上。
“烹饪教学？她看这玩意真的有意义吗……”安渡因皱着眉头说。
“搞笑宠物视频，男女通吃，老少皆宜。”唐吉诃德评价道。
“让你直呼卧槽的跑酷练习，这个我知道。”
“向一线教会战士致敬——十个惊险至极的战斗瞬间……竟然是教会的官号！”
“等等，这个是……我X，这种瑟琴视频是怎么过审的？右下角那个夸张的数字是播放量吗？塔都人竟然如此堕落。”
“咳咳，那个，好像是本账号的播放次数。”
……
……
如果安雯知道现在正发生的事情，大概会选择一头撞死在墙上吧。
“你们两个吐槽够了没有！”雷霆大声打断二人的对话，“看这个。”
安渡因和唐吉诃德凑上来，只见雷霆打开了一个视频，画面黑漆漆的，画质也很差，大概是夜晚时候拍摄的，隐约看见一个白衣服的年轻女孩，独自走向一段围墙。
她的步伐很快，似乎有些生气。到了墙边，她尝试了几次，没能顺利翻过去，便愤恨地朝墙踹了一脚离开了。不一会儿，她搬来几块垫脚石，这才成功翻墙而过。
画面静止了两分钟左右，安渡因一度以为雷霆按下了暂停。
接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少年身影出现在画面里。他看着四下无人，径直走到女孩翻墙的地方，借着女孩放的垫脚石也翻了进去。
“这啥，凶案现场？”安渡因问。
雷霆无言地滑动虚拟屏，露出视频标题：一份监控录像——被一中掩埋的真相！
她接着解释道：“女孩叫莎拉，就是一中那个坠楼死亡的学生。”
“所以她真的……”
“不，从现场的调查来看，完全排除了他杀的可能。”
“视频有可能伪造吗？”唐吉诃德敏锐地发问。
这下就正中安渡因的知识范围了。虽然作为幻魔的他无法使用魔法，但原主审判者关于魔法的记忆，他还是完美复制了的。
“理论上说，伪造影像需要极高的魔法造诣。如果面对活生生的人，一个好一点的织梦师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但魔法毕竟无法通过L.L影响人的感官，要伪造一个客观存在的记录晶石，还像这个视频一样毫无破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用分析这么认真，我就说结论，这段视频就是一中的监控节选，里面那个男生家里我还亲自走访过。”
唐吉诃德忙问：“那他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半夜尾随莎拉到学校来？”
“说来话长。”
安渡因思索片刻，突然猛的一拍大腿。他让雷霆赶紧调出该视频的评论区，在千百条评论里，按时间顺序逐条往上翻。
“这男的谁啊，看上去好恶心，该不会就是凶手？”
“我X，这么关键的东西学校都不公开，他们想干什么？！”
“这下实锤了吧，背后的利益纠葛令人震惊！”
“莫利亚，三等公民，恩佩尔城东区第九大街A3暂住小区19栋301。我就说这么多，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支持正义开盒！”
“支持正义开盒！”
“支持正义开盒！”
“我早说应该把下层狗都好好拴住，多少坏事都跟他们有关？”
再往下就是关于阶层歧视的一长串无意义争吵，安渡因等人好不容易才在里面找出一条“一般路过好心人”的留言：
“各位等着，我这就去查清真相，一定会给死者一个交代！”
信息栏里的几条回复和三十来个赞便是来自这条留言。
“这傻子该不会又……”安渡因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唐吉诃德与雷霆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看来接下来的行程要临时变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