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废话。”

她忽然笑出了声,蓬松灰色短发微微跳动。

“那,能不能教我。”

泯然咬咬牙,还是决定直说。

“哼~你不是拜了别人为师吗?找你那个师父去吧。”

坏笑着扭过头,她却竖起耳朵悄悄听着少年的反应。

要教也不是不行,还得看这家伙的态度。

反正等计划正式开始,他多学两招也能多几分自保能力。

来吧,来求我。

少女心中暗暗得意。

“师父他……唉!”

有点用力地叹了口气,他有些懊恼地摇了摇头。

他对关不语自然是没什么怨言,不说剃头刮脸的手艺,自己现在手头那本龟息术和步衣怒都得多亏了她老人家。

只是懊恼着,没在当初那个柳絮纷飞的时候多问问自家老头的底儿。

自己终究出了那个小村,季风子的担忧现在险些成真了。

他有种预感,自己估计得跟着杀手的名头过一辈子。倘若真有那个不识趣的找上门,手头这三脚猫功夫能不能独善其身都是问题。

怎么办?要求她吗?

泯然望向少女的背影。

诶?那是?

少女的娇小精致的耳朵正微微耸动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往自己这个方向悄悄转动。

看起来真的像是狼耳一样灵活……

这家伙,应该正等着自己求她呢。

少年一阵无语。

“算了,没事了。”

做势他就要转身离开。

“你别……”

胡狼连忙伸手要阻止,却又拉不下面子,话说一半卡在嘴边。

这个家伙!

心中暗啧一声,她装出无意的样子。

“不过,那关不语是个耍大刀的吧?玩长兵器的莽子和你相应不好也是正常的呢。”

“师父用什么还用不着你操心。”

泯然面色一沉,被人当着面说师父是个莽子,就是泥人儿也会生气。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很厉害,只是不适合你。”

“怎么?她不适合我你适合我?”

他开始刻意诱导。

“当然,怎么看都是我更适合你吧!”

话刚说出口就后了悔,胡狼满脸通红地捂住小嘴。

听起来跟告白似的。

“哼?再适合又怎样?你又不会教我。”

泯然心中狂笑,表面上依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少女眨巴大眼,皱起了眉头。她发觉一丝不对,那显得淡漠的灰色脑袋一歪,冷笑出声。

“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

他瞪大眼睛故作无辜的装傻。

四目相对,却之间少女眼中不知何时爬上了一抹彻骨寒意。

还没有人敢于这样戏耍胡狼。

不知为何,对上这家伙的时候心里总是安定不下来,也难怪被牵着鼻子走。

不过话说出口了就是说出口了,再收回显得难看。

“想让我教你,可以。”

“当真?”

“哼,看你那副猴急样子。”

怀着满满不屑,胡狼啧舌一声。

“当然是有条件的,学会之后,你趁早给我滚出长安城。”

泯然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他来长安本来就是为了学点功夫,至于茶馆里的剃头生意?到时候世人只会记得泯少侠而已。

只是这胡狼又为何总是不愿自己接触长安,当初在客栈里也是她叫来牛头马面想要阻止自己进京。

白笙和她究竟在谋划些什么,为什么一个让自己留一个让自己走。

二人之间,似乎并没有预想中的和睦无间。

“行了,等过些日子再说吧,今天我好不容易休息。”

发呆中手忽然被人直接牵住,一抬头,才看见胡狼拽着自己走在前头。

一颗灰色的后脑勺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那耳朵整个发红一直蔓延到耳垂,红彤彤一片煞是可爱。

迈动腿顺着她的步子向前,重新没入早集的人海中。

女孩身子有些过于娇小,让人担心不知何时就会淹没于人潮。

“唉,真没办法。”

攥紧那只小手,泯然快步向前与她并行。掌心滑腻明显一颤,犹豫几分还是没有松手。

于是二人并肩,趁着清晨清爽的天色游荡在尘世间。

只见一带着小号面具的奇怪少年牵着灰发女孩的手,那少女原本苍白的颜色因羞涩染上一分红润,像是含苞已久的花朵儿终于绽放。

“还吃糖葫芦吗?”

“嗯……”

她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到传说中臭名远扬冷酷无情背地里也是个爱吃甜食的小女生呢。

“唉,若是糖葫芦一直在这市场上卖多好。”

现在已经过了早春,能遇见糖葫芦摊还真是难得。

“若是世界一直停留在这柳絮纷飞间,那老头说不定也不会死。”

胡狼脸上露出些许落寞。一想到这儿,好像就连手中糖葫芦的味道也变得酸涩,难以察觉甜味。

“想那么多干什么,老头这些年过得还算滋润,偶尔唉声叹气多半也是因为惦记你这家伙。当初师父说的对,他比常人活的都要更久,这也算是喜丧了。”

他将手中的串儿塞进胡狼嘴里,虽说也是红的果,但形状略有不同。

“尝尝吧,这是草莓的,没有那令人忧愁的酸味。”

咬下一口,甜美的汁水裹着冰糖,除了甜蜜之外再无其他。

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省得腻人。

腮帮子微微鼓起,她笑着摇头咀嚼。

某些方面,这臭小子和老头还挺像的,恍惚间又回到了当初那个小村。

“泯然?!”

正在胡狼享受少年的喂食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声音中夹杂着不可思议与某种酸涩的味道,比糖衣下的山楂更甚。

路人纷纷侧目,只见一扎着琥珀色马尾的高挑女人满脸震惊地指着一对少年少女。

“呦……这么巧啊。”

冷汗瞬间浸湿后背,像是偷情被抓的奸夫一样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她是谁?”

“额……她是……”

怎么办,她好像没认出来。

自己这面具好像不存在一样,谁都能一眼识破,怎么那只狼头反倒好使的很。

泯然有些犹豫,眼神在二人中间飘忽不定。

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有点心虚,可她们分明和自己并非什么男女关系。

一个房东,一个算是仇家?

“我是他姐姐,叫我胡桃吧。”

胡狼……胡桃笑得灿烂,上前一步冲林言秋伸出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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