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尽可能的去观察姐姐那张精致的脸，安欣与自己有六分相像，就好像自己留着长发的女版。
很多人都说安家的人都天生带有一种气质，让人难以接触，不善于表达情绪。
安染觉得这是真的，不过除了妹妹安晓。
与姐姐说话总会出现一个相同的问题，便是一场好好的对话突然就卡壳了，她觉得当前的话题没有意义就会保持沉默，而想要打破僵局就是主动寻找话题。
姐姐比自己大了两岁，在她面前却总是出于本能的畏惧。
即便这些年来佯装平淡冷静，他也无法做到在这个女人面前平抚那不安的心。
安欣忽然开口：
“零告诉我，你是从杉树市回来的。”
零跟踪到他了？
安染内心起了些波澜，对于人工智能零的了解，它能够通过计算机，通讯手段以及摄像头的方式来进行监控。
换句话来讲，人类科技发达的地方都有它的眼睛。
他也采取了相应的应付手段，开着辆没有牌照和来历的车，并且出杉树市时走的是郊路。
或许在途中他被城市的监控给拍下了，不应该这么利索的断定他是从杉树市回来的。
安染认为这是试探，只是不明这种试探的意义在哪。
“不是，再近一点。”
“是杉树市。”
安欣再一次肯定的说出了那座城市的名字，她终于转过头，与安染的眼睛对视。
他感觉到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惋惜，也许这只是幻觉。
“零这段时间所谓的系统维护其实是升级，在这个月里它没有成为瞎子，只是将自己所看见的存储了起来。”
安染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你被异种们追击时将车开进了一处服务区，这是你出现在最后一处监控能够看见的范围。”
“你觉得我之前一直在撒谎？”
“不，我一直都相信你在电话里说的经历。”安欣摇了摇头，拿起了沙发边上的手机。
“我只是好奇……你那辆没有牌照的车其实被拍到了，在杉树市有一对情侣在拍视频，把你这辆车拍了进去。零连接到了那台手机，并且读取了那段视频内容。”
安染一怔，习惯撒谎的他这次居然想不到用什么话来反驳。
同时也有些担忧零是否真如姐姐所说，即便在系统维护的休眠时依旧在工作。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的秘密就会被通过手机窃听的方式全部暴露。
毕竟在花店基地，他的手机一直处于开机状态。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昨天开会开到六点，你也该看看一个叫做许思诺的女生。”
安欣起身，随意的打开手机播放了一首歌。
那是一首奇怪的歌声，起初的旋律就像是一阵风，风声越来越大，如同身处一阵暴雪。
安染全身僵硬，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吞噬细胞开始不安的躁动。
唱歌的人一个女孩，她用清脆的嗓音哼出了诡异的旋律，就像是天使如恶魔般低语。
歌词是熟悉而又陌生的语言，陌生在他本该是听不懂，熟悉在那就像是墙之怪物与自己体内吞噬细胞对话！
就像是暴雪中的天鹅精灵在夜晚哀唱悼歌，声音牵动着吞噬细胞，它们迫切的想要从体内钻出，寻找歌声的来源。
安染冒出了汗，以几乎从未有的古怪平静说道：
“这是什么歌？跟个哀曲似的。”
“我也听不懂，不过这是我从S机密档案里找到的，似乎来自四百年前，档案里说殇听了有效果。”
“殇听得懂？”
“它们听不懂，只是听了以后会变得很疯狂。”安欣已经走到了走廊入口，声音依旧从她手中的手机播放。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殇要出现了，所以我准备搜集一些有关殇的资料，你帮我找。”
她看着安染点头答应后才回到了房间。
客厅，安染瞬间瘫倒在地上，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来自全身上下的疼痛撕咬着理智。
他融化成了一滩诡异的粘稠液体，液体里钻出了半个身体，少女痛苦的捂住脑袋。
她试图不让自己喊出来，吞噬细胞疯狂的生长，它们想要向这个世界撕心裂肺的怒吼。
是那一首歌。
脑海还回想起那首歌的旋律。
那是魔鬼在低呐，她听见了！
她听见唱歌的女人笑了！那仿佛是针对她的笑容！
肆意疯狂的吞噬细胞组成的触手蔓向了走廊，它试图找到音乐的来源，沿着走廊爬去。
安染控制这些触手，待意识到这些触手不停使唤后，她咬紧牙，主动第一次发出了不属于人类的低沉嘶吼。
触手终于安分了。
……
这是一座繁华的都市，而她却只能躲进阴冷的巷道。
安染饿了，那是已经临近崩溃的饥饿，她用猩红的目光打量每一个行走的路人。
那是一道又一道的禁忌的美食，仿佛是晦暗的诅咒，当她选择了进食就变会成为魔鬼。
那首歌带来的不仅仅是诅咒，她居然不受控制的泄露了真身。
在歌声中，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女人，那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浮现脑海。
记忆模糊的只能看见那个女人的大致，她很高，身上隐隐约约呈现红色，就像是吞噬细胞。
模糊的女人有点像许研倩。
安染知道自己的记忆变得很差，却不曾想过自己似乎缺少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
她意识到这段记忆关乎着自己到底是什么。
同样意识到安欣手机里的歌声以及所谓的档案的重要性，并决定待会去对策局好好研究。
但她现在要进食了。
因为人工智能零的监视，她的进食变得极其危险，何况这也是安染第一次在白天选择铤而走险。
她太饿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安染猛地转过身，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个尼龙袋。
“许研倩？”她忍住了吃掉眼前女人的想法。
面对疑问，许研倩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待靠近后才吃了一惊。
“你……饿了？”
“关你什么事？”安染发出警告的嘶吼，就像是警惕的野兽。
她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巷道里的一点动静都很容易被两遍楼房的人听见，还有可能引得路人围观。
巷道出来左拐的五十米处就是一家饭店，有好几条街的良好口碑，在中午有不少的人流量。
安染朝巷道深处走去，饥饿已经消磨了自己太多的理性。
待与许研倩擦肩而过时，这个女人也追了过去，一直跟到了巷道的更深处。
那是一家黑网吧。
“你看起来很不好……”
真烦啊，这个女人。
安染转过了身，有些委屈似的蹲在了角落，几条触手缠住自己，以此试图抵抗饥饿。
抬起头，发现许研倩还没有离开。
女人逐渐在自己靠近，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