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黄老爷黄仁的那个黄家。
身居数十亩豪宅,内藏万贯家私,在祈平府都是一等一的豪强势力,更是在祈平府地界经营了好几代人,没有黄老爷点头,县衙里面的事十件有九件都办不成。
任上的梅岭县令张芝头疼不已,历来外调的县官都拿这种在地方上有名望、有财力的豪族一点办法没有。毕竟就连衙役班差都是人家的,自己上任之后,如果没有雷霆手段迅速培植亲信和打压地方豪族,就会沦为任人摆布的样子货。可要是大刀阔斧的夺权,指不定哪天就横尸街头了。
无奈只能整日醉心书画,顺便再谋些财物,好为以后做打算。
几个月前祈平府新换了一任知府,张芝见过那个新来的倒霉上司,公主驸马李孝文,名义上在祈平府生杀予夺,但这几个月来还不是什么动作都没有?
皇亲国戚来了都没用,除非派兵来杀上一通。
此时在梅岭县横着走的黄老爷黄仁正在家中美婢的服侍下吃午饭。饭后,美婢帮他擦了嘴,一个护院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此人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似乎下体位置受过什么重击,导致有点内八。
“老爷,我师兄已经赶来了祈平府,这一次,一定帮老爷把叶梦禅和那个叫江春朝的小贱人绑回来。”
黄老爷心中了然,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嘲讽道:“方强,你可要好好准备。你那个师兄什么水平我不知道,但你最好能保证他能把我要的人带回来。如果他还是像你一样废物,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到时候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方强便是上次被江春朝打翻的那个,跟在黄老爷身后的护卫。眼下听黄老爷提起江春朝,和自己失败的事,也禁不住握紧了拳头,眼神中流过一抹怨毒。
但方强的嘴上却唯唯诺诺:“是,黄老爷放心,我师兄武功数倍强于我,拿下两个女人还是轻而易举。只要找机会把他们引出寻春楼,就一定能把她们交到您手上。”
“我不管,我只要人。”黄老爷说完从饭桌上起身,满桌的酒肉好菜大部分都一动不动。
“赏你了。”
黄老爷在美婢的搀扶下离开。留下的方强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黄老爷离开的方向,心中暗自咒骂着。
死胖子,你又在得意什么?等我师兄到了,办完事拿到钱就杀了你……
三天之后,江春朝并没有前去知府衙门找李孝文,而是耐心的等到了第四天。
这几天来,江春朝背上的痂皮已经开始脱落,这时候更加不能碰,而且过程还伴随着阵阵奇痒。小寐和叶梦禅经过协商之后,决定两人一同为叶梦禅涂药。她们将药膏抹在痂皮的边缘处,也只有这里能够稍微吸收一些药效。
这两人对自己背上是否留疤比自己还在意,也让江春朝有些无奈。
第四天,江春朝依旧是原来的那一副打扮,只是手上的折扇换了。
江春朝这把折扇特地选了硬木做扇骨,关键时刻还能一次性的挡一挡刀子,比赤手空拳稍强些。
来到了知府衙门后,江春朝先是报了名字,随后将李孝文给她的那一块令牌拿了出来给守门的衙役过目。这就相当于印信,见令牌如见本人的那种。
这种令牌一般不会离身,那天大概是李孝文实在担心下次见不到自己,才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了她。这样无论如何,江春朝也会把令牌交还过来,两人就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
知府衙门前半部分确实是日常办公场所,但后半部分却是用来安置知府大人一家老小的住所。得知了江春朝来访,老管家亲自出门相迎。
两个守门的衙役对视了一眼,赶紧把江春朝的相貌和名字给记在了脑子里,还要告诉弟兄们这人和李知府关系不小,以后万万不能得罪和阻拦!
李孝文此时在公主府监督李相逢的习字和学业,自己则捧着自己记下的江春朝那些话装订成的册子。
昨天他在知府衙门等了江春朝一天,但江春朝并没有出现。但越见不到他,李孝文心里就越是痒痒。他很好奇上次没说完的,如何扫平世家对地方官吏的影响。这件事情如果写成奏折禀告陛下,一定能对各地的治理大有助益!
所有的管理者都会面临分权与制衡的问题,尤其是开国皇帝,更是要处理那些支持自己登上皇位的世家尾大不掉的问题。
在今日李孝文得知了江春朝前来的时候,立刻就放下了手上的册子,吩咐下人备马。
“江公子?”李相逢看着父亲急匆匆的样子,只因为一个江公子来了?
那江公子是何方神圣,竟然让父亲如此看重?
没人监督自己了,李相逢自然不会老实的写字。在她看来,这个江公子的身份可比写这些破字有意义多了。
但这样一声不吭跑出来一定会被父亲骂到死,于是她跑进了公主府的后花园,找母亲大人要一个出门的借口。
冬天这里确实没什么花可以看,但后花园深处有一个暖房。里面烧着炭火,许多不耐寒的植物依旧可以在其中发芽开花,此时祈平公主就在暖房之中小憩。
李相逢毫不客气的破坏了母亲的午睡,扯着祈平公主的袖子把她叫了起来。
“母亲,母亲!”李相逢说:“父亲回衙门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祈平公主对自己这个跳脱的女儿向来是舍不得责罚,只能睁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父亲要去见一位姓江的公子,我也想去看看。”李相逢嘿嘿笑着,直说道。
祈平公主一听女儿要出门,立刻就精神了起来:“你父亲出门定是有公务,你去又作甚?”
“哎呀,母亲~”李相逢抱着祈平公主的胳膊撒娇:“女儿就是想去看看,放心,保证带齐护卫,不会打扰父亲!”
“怕了你了。”祈平公主叹了一口气。
她这几天听自己夫君在耳边提这个人的名字几乎不下一百遍了,莫说李相逢,就连她都十分好奇。另外,她也看了丈夫装订的那个小册子,里面的计谋虽不是让人叹为观止,但也都极为精巧。就连她也好奇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有这样缜密的心思和胆魄……
“记得把人带齐,年关将近,要保护好自己。”
李相逢随口答应了下来。她实在不知道年关和保护好自己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对了,母亲。”李相逢抬腿要走的时候忽然回头:
“那个江公子,他的名字叫什么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