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天王盖地虎,莫谈宝塔镇河妖。万水千山~只等闲~”
咿咿呀呀戏腔婉转,就是不知在唱什么。
“对暗号呢这是?”
泯然留着汗一脸无语,只觉得碰上了疯子。
那牛头马面捏着兰花指,冲着雨后艳阳天儿一指,就那么直愣愣杵在那。
看上去还是有些诡异,明显是畜生的头接在人的身上,即使动作再像人也只觉瘆得慌。
“牛头马面。”
睚眦冲二人一抱拳,算是打了个招呼。
“睚眦,你开水司手伸得倒是长啊~”
怪腔怪调的听得人瘆得慌,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也有了几分阴森的感觉。
这牛头马面倒是说得直白,显然是不怵睚眦。
或许开水司也并不是什么太高级的机构?毕竟听起来像御膳房一样。
睚眦面色有些犹豫,低下头思索片刻,还是下定决心。
“我有皇上的手令。”
掏出个精致玉牌,小心翼翼的掌在手心。
牛头马面反倒一笑,看也不看摆了摆手。
“那缴刀令还是陛下亲自交到阎罗王手上的呢,今这帮人你可以带走,刀还是得归我们处理。”
泯然暗自咂舌,早就知道阎罗殿厉害,没想到如此霸道。
这看起来可不仅仅只是口舌与臂膀啊……
“恐怕不行。”
睚眦双手负于身后,身子挺得扳直,轻甲下的黑袍随风摆动,好像那狰狞豺狼要就此跃出,亮出犬牙。
现在一想,那多半不是什么豺狼,而是龙子睚眦罢。
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怨必报,以杀克万邪。
牛头马面捧腹大笑,那明显比胡狼劣质不少的头套不是很贴身,一阵诡异耸动着,好像幻觉一般扭曲。
“蹭——”
漆黑长刀剐蹭刀鞘发出一阵轻吟,气势剑拔弩张。
泯然眯起眼,却只看着那睚眦。
他手上空无一物,想来应该是放到马上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睚眦却只是回头一笑。如墨黑瞳中看不出什么睚眦之色,反倒像个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
再次冲泯然伸出手,这次语气轻松写意,又带着难以让人生恼的谦逊。
“少侠,借剑一用。”
哇,他叫我少侠诶,态度好好。
“诺!”
夹着撕破空气的声音,那剑在空中旋转着。
虽然方才收剑时泯然没有给他,但是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借了也就借了吧。正好看他们狗咬狗。
不过……
“喂,楼上那几个被虏来的女孩你们打算怎么办?”
“关我屁事。”
牛头马面说得坚决,打一开始来就笃定了只收剑不管人。
“虏来的女孩?”
如墨少年一愣,却猝不及防接了一刀。堪堪用长剑挡住,他再来不及回头。
“等会与我细说。”
叮嘱了泯然一句,就与那牛头马面的怪物缠斗在一起了。
二黑一白三条剑影当当作响,那不愧是龙子,以一敌二尚且不落下风。
雪白剑锋与漆黑刀影交错,那毕竟是两个人,一左一右两路攻势下,他虽能勉强承受,但若时间一长……
牛头马面能在阎罗殿中闯出名号,也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显然与当初的胖瘦黑衣人同源的鬼魅步法加持之下,两颗诡异的头颅行踪飘忽得紧。
长刀只是简单的挥砍,却无比刁钻,只听“刺啦”一声,黑袍被撕裂一个大口子,刀刃被轻甲尽职拦住,才没伤身见血。
长剑横向轮圆一挥,逼开快要贴身的牛头马面,睚眦运好轻功就往大堂里的木桌上飞身一跃。
居高临下,剑横在身前,墨瞳瞪大如牛眼,震得二人不敢上前。
分明是收敛的架势,反而真有了传说中“睚眦”的味道。
小二痛苦扶额,除却昨夜宿醉头痛外也为大堂里的家伙什一阵担忧。
老板回来可要怎么解释……
林言秋不知从哪掏出一篮草莓,红果儿鲜艳得发亮,手腕一动就丢入那樱桃小口中。
又捏一个,她一脸的坏笑。
“接住!”
泯然蒙蔽回头,只见猩红草果儿在视线中越来越大。
“啊呜”
女人乐得捂嘴,她专门挑了个大果,就是想看少年为难的样子。
他愣了一会,还是老老实实咀嚼,腮帮子鼓起来一动一动。
“你还真像只鼠儿。”
双手托着下巴,她一脸笑意地看着少年蠕动的腮帮子。
“那里来的草莓?”
“今天早上咱俩房门口放的,你起的晚我就提前收了去。”
“谁放得?”
“谁知道,昨天一晚上我没感受到别人的气息,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小子整的呢。”
怪了。
泯然咽下草莓那鲜甜的汁水,伸手朝篮子摸去打算再吃一个。
这草莓又没犯错,不吃放坏了怎么办?
一边吃一边看戏,时不时还为睚眦和两声彩。他俩完全把三人打斗当做一场表演。
草莓见了底,少年这才从篮筐底下摸出一张纸条。
被草莓汁水染出几分红色,那纸条上画着一颗栩栩如生的狰狞狼头。
尖嘴巴上翘,狼脸上一副调侃味道。
坏了。
红汁水多了点血腥味儿,他腹间伤口又有点隐隐作痛。这会可不是对上她的好时机,自己才刚刚气海。
虽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她没动手,但现在最好还是先跑。
好像忽然被胡狼野兽盯住,冷汗贴着脊背流淌下来。
“我们可能得早点走了。”
泯然站起身。
“那哪些女孩呢?”
林言秋也不惊讶,或许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睚眦看上去是个尽职货色,应该不会不管她们吧?”
“可若要是他输了呢?”
少年眯起眼睛,叹了口气。
“是啊,要是他输了可就没办法了……”
“是啊,要是他输了可就没办法咯~”
手托着脸,一副看戏的样子,林言秋满脸调笑地看着独自为难的少年。
所以,你会怎么做呢?
她心中略有期待。
只见睚眦步伐有些虚浮,眼看就要成了强弩之末。
一阵唉声叹气抓耳挠腮,短发都快被揉成了鸟窝。
眉头紧锁,又有些做贼心虚地东张西望,最后还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罢,没时间了,我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