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很意外,修习龟息术使得泯然对周身气流流动很敏感,那光头佬刚从地上站起时他就发觉了。

身子随意一偏就躲过一招,回头就看那颗光头在月光下白的锃亮。

“噗。”

像是要与明月争辉,一边借着人家好意一边肆意的展示自己。

“我倒是没想到你还藏着一把刀。”

说来也怪,这这会尿意反倒没那么急迫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光头佬面色狰狞,明晃晃的匕首一击不成便藏匿于身后,不知那野兽獠牙何时才会再露锋芒。

地上睡着的山匪被这阵动静惊醒,一睁眼就看见自家大哥正和那愣头青对峙。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情绪激动的大呼小叫。

“上啊!大哥,弄死他!”

少年无奈耸耸肩,拍了拍身上那不存在的尘土,退到桌上趴着的小二身边。

使劲摇了摇,小二还是没什么反应,要不是嘴巴在梦中仍就吧唧个不停,他都几乎以为是不是遭了那光头毒手。

无声地叹口气,他把小二抱着的那坛酒拽到身前。

他到要看看什么玩意能把人魂儿都勾没了。

一缕缠绵绕鼻香,酒波荡漾泛银光。

确实是好酒,不逊于师父手中那只葫芦。

只是这酒坛镜面儿上,多了颗不太和谐的光头。

“刺啦”

光头佬面色一沉,匕首传来的并非想象中那个手感。

“好险好险,这酒还救了我一命呢。”

少年笑着,唇红如春齿白如玉,只是腰间的衣服破了道口子。

大堂门敞开着,缕缕银线被风儿推搡进屋里,袖珍的客栈中弥漫出一股雨水的味道。

小心把酒坛重新封上,生怕雨落进去坏了口感。

小二半边身子都被雨水打湿,可泯然才懒得管他。收了钱就只知道吃酒摸鱼的家伙不值得同情。

光头面色挣扎,眼神在泯然和身后小弟之间游离。他前不久才刚刚趁小二睡着用匕首割开绳子,正想摸着黑上楼把那个表子和愣头青一起干掉……

谁知泯然居然半夜起夜,一下子打破了他的计划。

早知道先把弟兄们的绳子打开了。

看着大呼小叫猿鸣不止的小弟,他脑仁就一阵生疼。一开始不愿叫醒他们的原因就是这个……

有自己在,和这帮家伙对付一下愣头青还合适,可吵醒那个女人,估计就只是送菜了。

他切身体会到了那女人的可怕,自己堂堂气海的实力,全力以赴居然只是切断了对方的束发。

被那副自信而坦荡的笑容晃了眼,回过神来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昏迷之前就只记着那披散开来托着夕阳的琥珀头发。

不能再拖了。

咬着牙反手握刀,像是猫形猛兽一般将刀刃贴在小臂避开泯然视线,他运好一口气就冲了上去。

银花乱舞,与光头一起在月色下跃动。

匕首不长,说白也就是个贴身便携的玩意儿,即使如此依然将泯然压得连连后退。

要是这会有把剑就好了,可惜啊。

谁起夜会带着剑呢?

本就被打得猝不及防,难免落入下风。那光头不愧是气海,即便是把短刀匕首也能挥出剑气。所幸武器终究不合适,那股剑气波动难免有些微弱,才给了泯然喘息的时机。

只手抓着酒坛,这还是他头一次对这玩意产生兴趣,所以有些不愿意放手。

一坛酒虽不算重,但多少会影响点身法平衡。

抓着光头一个前扑的时机,少年深吸口气,真气肺腑循环后抓住机会就是一掌。

二人一触即分,光头壮硕的身体撞碎几张桌子倒飞了出去。

本来抓住酒坛的那只手护在身前,那坛子 已经不见其踪,陈酿浸湿了少年人的衣襟。

凉风吹过,又被酒香晕得几乎倾倒,清醒又迷糊,眼前的画面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可那光头从地上挣扎爬起的身影格外清晰。

抹了把眼睛,暗叹这金波威力,怪不得小二睡得这般死。

“老大!”

小弟们急了眼,一顿挣扎后倒在地上蛆虫一样扭动。

“闭嘴!”

光头回头低吼一声,生怕惊醒了楼上的女人。

本以为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也就是欺负一下手底下这帮练体的废物,可方才那一掌下的真气浑厚得像雨前浓云。

不会错了,气海。

光头面色一阵变换,只以为是哪家门派的骄子下了山。

既然都是气海,那就没必要死磕了。

“少侠,先前多有得罪,这一切多半是场误会。”

“误会?”

囚车上那几个女孩儿可不这么认为。

沾着一股酒气,他故意大声道。

“有什么可误会?我本来顺路搭个车,可谁知你们到了这客栈就冲我拔剑,现在跟我说是场误会,那囚车上的女孩儿你又怎么解释?”

光头不知为何缩着脖子,一脸悻悻往楼上望了望,生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颜色。

“误会,误会,我们是百媚教的,教主观这些姑娘有修习我教秘法的天姿,特意派我来请她们入教的。”

百媚教?

泯然眯了眯眼睛,有些好笑。这光头这般膀大腰圆,那里有“百媚”的样子?

“我是百媚教的供奉,修习的不是百媚教功法。”

看出少年的疑惑,他特意补充道。

少年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却被人打断。

“那些姑娘可不是这么说的。”

清婉女声从楼上响起,光头浑身一颤,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琥珀发丝随意披散在肩上,林言秋打着哈欠下了楼梯,手中提着那把剑。

挺翘鼻尖儿微微耸动,她轻轻笑了笑,一脸揶揄的表情,随意找了张桌子坐在上面。

“怎么?喝酒了?”

“没,他喝酒了。”

泯然摇摇头,指了指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小二。

看见了吗,喝酒误事。

那女人伸个懒腰,薄薄里衣难掩曼妙曲线,纤细腰肢好似羊脂白玉。

幸亏天色黑了,大堂也暗得吓人,光头佬和小弟们只看见她动了下。

但是泯然倒是把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因为这酒吗?”

少年皱着眉头嘀咕,他现在别的东西模糊,只有看人格外清晰,林言秋里衣下的若隐若现的红肚兜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还只是身上沾了酒,要是真喝下去得成什么样?

“还提得动剑吗?”

“能。”

那点红唇翘起,一脸期许的笑意。

“诺,接剑。”

夹着撕破空气的声音,那剑在空中旋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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