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缇用手杖敲了敲地,同时背靠着服装店的玻璃上歇歇脚...她的腿和眼睛都没有完全好,所以长时间走路还是太勉强,而且也只能走在背光处。
这是一家地理位置相对偏僻的服装店,服装店的橱窗里展示了一些新潮的衣服,在展示衣服的模特中,有个老头模型显得特别引人注目,他浑身穿着夏威夷沙滩男孩风格的服饰,虽说的确很符合近来初夏的时节,可是要说这模特好吧,它的胳膊腿都瘦骨嶙峋的,脸颊上还有一道惟妙惟肖的刀疤,看起来像是饱经时代折磨后混黑道的,不过看长相嘛...说是狠人又不够凶狠,说是男模特显然不够显眼,他就卡在了这种尴尬的地位...
可是反过来想,这么接地气又逼真的模特八成是蜡像了,可是谁会拿蜡像挂衣服呢?
所以...就算细节上显得别致独特也难掩这家服装店整体风格的老气与落伍...不,说好听点应该是后现代主义以及潮流复古,然后...再说句不好听的,在这种黄金地段经营店铺,能落得这么冷清说明经营者实在是个反向的天才,但凡搞点正经的工作也不至于门可罗雀吧,甚至经过这片门前的行人都为数不多。
店铺悬挂在顶上的招牌上还写了一个大大的“厝”字,夏缇看了那个字好久好久也没认出来怎么读,最后索性放弃了,不过她掏出笔记本把那个字记了下来。
“那个字念‘cuò’,孩子...”
正当夏缇站在橱窗面前记东西的时候,一声优雅且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传入她的耳朵里,引得她惊讶地抬起头四处张望。
那边。
戴维森淡淡的声音传入夏缇的脑中,她顺着他的直言看去,陡然发现刚才那个古怪的模特竟然换了个动作,刚才他是下半身扎马步上半身思考者的样子,不知何时突然化成了迈克尔·杰克逊走太空步的行头。
“唔...你这家店的主人吗?”
小萝莉走上前,瞪大眼睛敲了敲玻璃,然而那个模特还是看出了夏缇眼中的不屑于无聊。
“行了,小姑娘...有建议要大胆地提出来嘛...没必要看丑硬说帅啊...”
老头儿的声音莫名沉稳,全然没有半点老气的感觉,夏缇原本还以为能开出这种店铺的人准是个脾气古怪的超现实艺术家老头呢。
“所以你是和爸爸妈妈走散了吗?如果不介意...请进来喝杯凉茶吧...你尽管放心,我绝对不是什么坏人,再者说这附近全程都有视频监控,我好歹也是个开店的,怎么说也要注重名誉...”
模特老头似乎意外地健谈,并且他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的,还带有街舞一般的肢体动作,像个指挥台下一众乐器的演奏家一般。
而他脸上的所有从容与豁达随着夏缇怯生生的一句话而彻底支离破碎。
“我是为了提姆先生的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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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
推开门时,安置在玻璃门上方的铃铛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夏缇走进了“厝”服装店,她四处张望着,用好奇宝宝的眼神打量着店铺内部的景象。
屋中有淡淡的霉味并且显得相当破旧,但是地板上一尘不染,压在衣架后的壁纸也十分新潮,并且夏缇发现这家店铺的大厅面积虽然不大,但是天花板却出奇地高耸,从外部看是完全猜不到这栋建筑的内部结构形似一座塔,就好像童话故事中囚禁公主的高塔一般,大厅最中心是一架螺旋楼梯。
以此同时,真有个公主似的人物从楼梯上缓慢地走了下来。
呃...准确说,走下来的是个穿着公主裙的、年龄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的体态比起丰腴更丰满,比起臃肿则显得微微瘦,容貌很温和,说不上多好看,但是相当耐看的那种,皮肤白皙,一头暗金发,一双蔚蓝的碧眼...并且,她的胸部是真的波涛汹涌,不穿特制的衣服估计兜不住,要是夏缇注重自己的身材的话,恐怕也难免会羡慕嫉妒她。
不过夏缇此时也只是摆出一副孩子特有的拘谨且好奇的笑容,静静地等着这号人物走到她的面前。
“哎呀!好可爱的孩子啊...这是你新招的童装模特?”
这位夫人说起话来也细声细气的,夏缇瞅着她的样子联想到了胖天鹅。
“我们哪来的闲心去雇人啊...毕竟有我一个人就够了对吧。”
正当夏缇脑中的那只天鹅开始优雅地跳起芭蕾舞,然后又突然被不知名的红莲业火烤成了广东烤鹅之时,老头的声音从里屋传来,虽然依然是有磁性且随性,不过夏缇明显感到声音有些发颤。
“她是为了咱儿子的事来的。”
老头走了出来...暂且不提打扮穿着,这的确是个帅老头,纵使头发灰白,脸上也有几处明显的老人斑,不过他的那双镶嵌着深棕色瞳孔的眸子依旧闪亮,其中还泛着一些星星点点的东西。。。
“...”
犹如抛出了一枚深水炸弹一般,服装店中一下变得鸦雀无声,但这次夏缇没再留时间给这对老夫妻缓冲,长痛不如短痛,她打算一口气说完...
所以她直接开口接着说道。
“...提姆先生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但是现在存在一种‘技术’,可以让他的身体活过来,并且醒来的这个‘人’会继承您儿子的全部记忆,这是目前最现实的救治方法了...如果您同意,就请在这份文件上签字摁手印。”
这次夏缇语气极快,既没谦虚也多注重严谨性,不过可惜老头并没被这一连串连珠炮似地说辞冲昏脑袋,他冷静且冷淡地说道。
“能让我看看您的行医证件以及资格证书吗?如果你只是戏弄我们演了一场不好笑的把戏...那坏孩子是要打屁股的!”
他挥舞起来的左手在发颤。
“我有赫尔辛基大学的医学博士学位...那时候我专攻心脑血管疾病的研究,不过既然您觉得大话谁都会说,我也有更实际点的证明。”
夏缇把文件放了回去,随即又从上衣内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纸质的行医证明,上面还有当地的医学协会以及政府有关部门盖的章。
这是夏缇之前研究对魅魔专杀病毒的时候,尼克给她弄到的,也是为了在不同医院进行临床试验的时候有个证明...不过在当时,由于她的容貌过于年轻,还是有很多人在她对杂种魅魔进行试验之前保持怀疑态度,虽然一切传言都随着她展露实力而灰飞烟灭...
所以这老头怀疑还处于萝莉形态的夏缇完全是情有可原...毕竟一个衣着幼稚...富有童趣的幼~女突然跑到你面前说有一种新技术能让全瘫患者站起来正常生活,任谁也难以在第一时间相信吧。
“而且我还是在科学与哲学研究会工作,所以和提姆先生算得上是同事。还有,我之所以长得这么显小,是因为我目前研究的学科是魔法,并且我师从露卡女士...另外,我早些时候已经去过医院看望过提姆先生了,而现在我觉得来找您完全是我私自决定的...”
夏缇握着手杖深深地鞠了一躬,装出一副小孩子才有的童真眼神直直地盯着沉默不语的老头和掩面默默哭泣的夫人。
“哦...这么说一切就很合理了,我早听说学魔法能让人变年轻,原本我还以为那是什么老掉牙的营销广告词,但是没想到是真的啊...”
半响功夫,老头才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
“不过小姑娘你还真的是天才啊...不,说是全才也不为过...可是这人啊,要说其中那些最可悲的,唯数那些没笨到看不清世道,却也没聪明到改变自我的人,很可惜...我和乔丹都算是那种人...可是我儿子却不是...他既聪明又叛逆,从刚开始的离家出走、独立生活乃至后来的私自结婚,他都做得相当漂亮...近来我才终于想通了,于是我原以为他会依照自己的意志快活地活下去,只是没曾想他会落得如此下场...对了,年轻的小姐,我还没向你作自我介绍呢...我是弗雷·德雷克,我夫人名叫乔丹·卡佛。”
弗雷先生的后半段话说得已经有些嘶哑了,但他还是对夏缇摆出了一副温和的笑容。
“...我是没想到世上竟然有那种蛮不讲理的暴徒,袭击了无辜的小提姆,还敲碎了他的脑袋...”
乔丹夫人带着哭腔地紧跟着说道,虽然她的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夏缇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协调。
暴徒?袭击?那是什么意思?
小萝莉用天真无邪的眼神看向了名叫弗雷的老头,不过他显然是领教了夏缇的厉害后就对她抱有十二分警惕,甚至就连脸上的微表情都没有丝毫松懈,所以夏缇也没读出多少东西。
不过很显然,弗雷看向夏缇的眼神带点求饶的意思,仿佛祈求着夏缇不要深入追究,所以她也就识趣地没再刨根问底,反正根据心理学的原理,只要他夫人已离开,这个老头一定会借此向夏缇说明真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