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仙睁开眸子,这时东方开始发白,月亮消失了光辉,整个天空逐渐变成玫瑰色。
于是,辽阔奔流的江面,也开始奇妙地变换着色彩,仿佛被截然分成了两半,一半发出紫色和赤铜色的光辉,而另一半,也就是与玫瑰色天空接连在一起的东方的一半仍然是碧蓝的。
凡间的酒,不过只是短暂麻痹神经的解药,仙人一生,可见王朝更替,可见凡间易主。
但他们不问世事,一心修道深山中。
他伸了伸懒腰,准备迎接今天最后的时日。
此时,天越亮,一轮火红的太阳升起在紫褐色的雾霭中,向周围喷发出光焰,照射在下面闪光的江原上。
于是天空中的深红色和金黄色,都在明澈如镜的湖面上再现了出来。无论是大海还是波涛汹涌的河上,都不会出现这样一种迷人的景色。在这里,宛如有两个太阳同时升起在两个天空中。
“真美。”
在一声感慨中,他前往今日比赛的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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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修界,宗门大比,决赛。
采用擂台轮番上阵形式。
唯有最后站立者,乃是冠军。
第一场。
“天修宗,李长生。”
“对”
“玉女门,妃姬。”
只见双方踏入场地后,整个场地也一改模样。
广袤无垠的场地,有苍翠欲滴深林,有高耸入云的山地,有一泻千里的平原,有深不见底的洼地。
南方最强的五人,将在此处大展手脚,虽不可使用仙法大规模破坏,但施展才华神通,足矣。
而观众观摩的位置,也变成了擂台上方。
只见偌大的灵罩,彻底裹挟整个擂台,众弟子们皆御剑而立,掌法宝而坐,闲言碎语,不曾停歇。
“道友,这规则。”
“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为何?”
“你想,若是第一出场者,战到了最后。”
“却被最后上场者轻松拿下,岂不是前功尽弃?”
“其实,这正是南修界宗门大比的用意。”
“为何?”
“就是在告诫各位。”
“即使你天赋过人,功法强悍,才华洋溢。”
“可若你并不身怀气运,依旧是无法在残酷的修真界立足。”
“实战中,并不会有谁因你受伤。”
“就暂停,不是吗?”
“嗯...”
“所言有理,想不通宗门大比竟如此考虑周到。”
“整个比赛涵盖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
“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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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踏在偌大的场地,唯有底下的【通】字不曾改变,依旧是隶书,遒劲有力,龙飞凤舞,似乎寓意着什么。
白衣剑修,斜跨一柄三尺长剑,入内。
浓翘的长睫,柔化了原本刚棱有力的轮廓。微蹙的双眉之间,好像藏有很多深沉的心事,却跟着眉心一道上了锁。
那张极为性感的双唇,在面目清爽的平时,或许可以帮他假作一副文质彬彬貌。而今,满脸的斗志,却让浓烈的阳刚魅力,再也无可隐藏。
旋即,他撩人心弦的醇厚低嗓开口道。
“妃姑娘,言不在多。”
“李某就不再客套了。”
紧接着,李长生抽出长剑,似延津之合,干将莫邪。
他腰间垮着的三寸短刃,也是锋芒毕露,削铁如泥。
对岸。
尤物女子,斜插雕花木簪,眉心一点朱砂,淡扫娥眉,一身银丝墨雪,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雅而不俗的鹅火,淡淡的幽雅。
腰间一朵大大的乳白色蝴蝶结,更显妖冶,别上茉莉耳环,裙摆淡淡点染着最爱的茉莉,宽大的水袖反衬出自己娉婷的身姿。
只见她微微颔首,同意了李长生的话。
祭出折扇。
灵动的茉莉耳饰,在阳光下闪烁着,两人皆已做好准备。
三息后,依旧是风平浪静。
而后,一息。
双方心有灵犀,祭出。
李长生单剑起势,妃姬则步步生莲。
折扇对长剑,试探与拆招。
起初,谁都未讨到半分好处,刺剑被卸掉,挥扇被挡下。
试探总是互相的,谁能首先掌握,谁就有了主动权。
很快,主动权落到美人手中。
拆,刺,躲。
李长生施展剑步,似驰马试剑。
妃姬却是轻松写意,踏入攻击范围,只见折扇在手,嘶撕破风,可此乃声东击西。
李长生余光中,只见那故技重施的一掌,持戈试马,不容小觑。
说时迟,那时快。
一剑入地,古树盘根,汇聚灵力,青龙转身。
躲开一击,可地面却突兀起汇聚灵力,剑气四溢,爆裂开来。
趁着烟尘滚滚,李长生长虹贯日,仙人指路。
此刻,妃姬不再犹豫掩藏,直接大开大合,听那沛伞咔咔作响。
旋转伞身,彻底拆下一剑。
剑出,伞挡。
这一剑,力魄山河。
于是乎,又是一声“咔”,剑被彻底撕咬住,无法回抽,两人仅仅僵持半息,妃姬见终于擒拿住剑,直接暴起。
旋转伞面,厚积薄发,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剑连同手腕一柄被反转。
剑乃是剑修生命,不可轻易脱手。
此刻的李长生,进退两难。
还不等剑被剿飞出,李长生顺势拔地而起,人随剑转,剑随伞转。
蓦然间,只听闻“咔”一声,擒主剑身的沛伞到了极限,李长生顺势翻身下劈剑,给了妃姬一记下马威。
妃姬大惊,居有如此诡谲身法,破开这一招。
似剑修的剑,不似剑修的身法,沉雄古逸,更是惊才风逸,难以捉摸。
台下。
“厉害。”
“不曾想过,剑修还可如此出剑。”
“李长生的剑不像是剑。”
“剑修总是剑随身动,可李长生能做到身随剑动。”
“是在怪异。”
台上。
李长生下劈剑被挡拆,一个后撤步,突然止住身形。
定睛一看,乃是剑格处被一根细绳缠绕,无法脱身。
“想跑?”
只见妃姬正要一步踏出,李长生又是一剑插地,海底捞月。
剑柄一转,灵气四溢。
妃姬见状不对,大步后撤。
可李长生却直接弃剑,一步千里。
只见他护住坐腰垮,三寸短刃锋芒毕露,直接袭来。
细绳距离被拉扯到了极致,若是不松开,定是一剑封喉。
此刻,台下一片惊呼。
“弃剑?”
“居然是弃剑一搏?”
“沛伞的防御范围极大,弃剑可不是好的选择。”
“剑修的剑,岂是能随意放弃?”
台上,妃姬神情坚毅,打算硬抗一剑,区区三寸短刃,能有何作为。
可蓦然间,只觉心有余悸,惴惴不安。
妃姬只觉得手持三寸短刃的李长生犹如杀神,一剑足以封喉。
究竟该如何选择?
千钧一发之际,妃姬遵从第六感,直接松开细绳,大步后撤,佯装重整旗鼓,李长生一剑挥空。
不再追击,转身拾回长剑。
待妃姬撤下脚步,只见李长生已拾回长剑,此时,她嫣然一笑。
声东击西,总是百试不灵的计谋。
李长生定睛一看,惊恐万状。
剑柄处居然还有更细,更长绳索。
“啧!”
李长生咂嘴,可妃姬早已踏步而来,拉扯着长剑,让李长生无法施展。
顺势之下,李长生一跃而起,竟一剑,将三尺青锋投掷而出。
妃姬在伞面之下,恍惚一瞬,只见那三尺青锋被灌以磅礴之力,撕裂灵气,破开空气,有千军万马不可阻挡之威能。
尖端越来越近,嘡!
伞挡下,沛伞足以应对突如其来的投掷。
台下。
皆是唏嘘不已,频频有剑修者辱爹骂娘。
“结束了。”
“李长生果然是个疯子。”
“刀剑赌徒。”
“烛之武的赌,还能有几分道理。”
“不过是长剑被暂且制动,竟心切丢弃?”
“剑是能随意丢弃的吗?”
“这个李长生,不配为剑修!”
“妃姑娘,九成已获胜。”
还不等众人评头论足。
果然,只听见扑通一声。
一人站,一人立。
可众人皆出乎意料,目瞪口呆,轻者惊愕失色,重者揉搓眼睛,不可置信。
唯见白衣剑修,大步流星,拾回三尺长剑。
曲肘,插入。
噌....咔!
将三尺青峰收回斜跨后背,下了台。
无言。
众人只见得那倒下去的身躯中,心脏部位,俨然插着一把飞来的三寸短刃,在日光折射下,灼灼耀芒,寒气四溢,似堪比绝世仙剑。
胜负已分。
胜者,天修宗,李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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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赌徒,若是筹码不够,那就加!
若是掷一剑不够,那就两剑!
他在赌局上,未尝一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