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垒,短兵相接,一阵腥风血雨之后,满地的尸体,白霜挂在枯叶上,散发着丝丝寒凉,利刃般侵蚀幸存者。

“真他娘冷嘞。”队伍的领头人熊老大是个老兵油子,长着一对大板牙,尖嘴猴腮,贼眉鼠眼,二十天前百夫长战死,因为找不到部队主力,他临时任命自己成了百夫长。

一黑面大汉吐着白气,满脸络腮胡,正是熊老大的弟弟熊老二:“大哥,对面那伙人是叛军的人马,吃的也不多。”

熊老大不动声色的烤着红薯:“这不是才死了那么多吗?”

“我知道了。”熊老二立马会意。

疤面吴和秃瓢拴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快马赶了回来:“老大,咱爷俩把这王八蛋带回来了。”

熊老大嘿嘿一笑,那张丑脸顿时像是馊了十天的剩饭打翻在地,立马爬上去两只苍蝇,被路过的行人一脚踩的稀巴烂:“小子,知道逃兵该当何罪吗?”

少年被打的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因为没穿鞋脚趾冻掉了一半,怒目等着熊老大,一言不发。

熊老大一耳光打上去:“遭瘟的畜生!敢瞪老子!拖下去打一顿,今天不许吃晚饭,把营里的活干了。”

“是,”疤面吴解开套在少年手上的麻绳,一鞭子抽到少年身上,“狗东西,还不快去干活。”

他就叫狗东西,本是村里佃户儿子,一日土匪般的人物杀进村里,烧杀抢掠,原本还算祥和的地方顿时成了人间炼狱,接着一伙大兵来了,把土匪杀干净,把粮食征走,藏在井里躲过土匪的狗子就这样被充了军。

本来这没啥,但是狗子的爹是被土匪杀的,狗子娘是被这伙大兵抢粮时打了半死回家咽气的,他不想当兵,更不想当土匪,就想种地过日子。当兵的铁了心要他当兵,不然就要杀了他,因为营里缺几个苦力。

也不只是这,当了兵,狗子经常吃不上饭,还经常挨揍,军饷也被百夫长扣着,跑了几次都被抓回来了,狗子也被叫成狗东西。

“那傻小子又被抓回来了。”

“不长眼的狗东西哈哈哈……”

每个人都哄笑着,边嘲讽边推搡。狗子怒目盯着每个人,什么都没说,他已经没有力气打架了,两根手趾被冻掉,右耳也生着冻疮。

“还敢瞪爷?找死呐!”几个兵痞围了上去拳脚相加,这才消了气,其实他们大多跟狗子一个出身,只不过他们比狗子更善于当狗。

狗子呼吸有些颤抖,气的眼眶都快瞪裂了,爬起来就往兵痞头子脸上来了一拳。

“反了你了!”免不了的又是一顿毒打,狗子被打的直吐血。

狗子躺在硬床板上,进气少出气多,好不容易的熬着。

“杀!”一阵吼声四面传来,一伙悍勇冲了进来,一番胡劈乱砍。

狗子没力气动,眼睁睁的看着来人杀了不少营里的人,剩下的倒是投降了。领兵的头子是个大胡子,一脸横肉。

“这小子……”大胡子看了一眼狗子,面容狠是清秀,顿时暧昧的笑了,“挺白啊,送到我帐里去。”

夜里风急,一群青面獠牙却无眼睛的黑毛巨兽嘶吼着从雪里探出头,寻着愤恨与痛苦往军营来了,不消须臾吃的丝毫不剩。

“瞽聩兽,喜食人,瞽者盲也,聩者聋也,瞽聩兽依赖愤怒而生,沉浸于愤怒之中,因为被仇恨蒙蔽双目双耳,只有极大的愤怒才能把它们召唤出来,甚至也可以驾驭他们,”一男子端着烟杆子走进营中,一脸坏笑,“看来我要找的人,是你小子。”说罢,商不禄看向了唯一活下来的狗子,几只瞽聩兽围在他身边。

“你是什么人?”狗子看向商不禄,几只瞽聩兽立马扑了上去,商不禄瞥了一眼那些畜生,瞽聩兽顿时被吓退了。

商不禄吐出口白烟:“易一阁商不禄,换个你能懂的话,在下是名副其实的富甲天下,我要收你当伙计,月钱一千文,包吃包住,逢年过节都有假。”

“我……杀了我吧,”狗子奄奄一息,心如死灰,**着爬了起来,见瞽聩兽不吃自己,举剑要自刎,“先生说的我倒是很喜欢,只是我已经打定主意不想活了,若有下辈子,我必鞍前马后。”

“这可是你说的,”商不禄抽了口烟杆子,轻轻一吐,白烟碰到狗子那一刻顿时燃起烈焰,“这般好苗子倒是少见,要不是遇见我能把自己气死,明明是头狼,却叫狗子这么个破名字。”

片刻之后狗子就被烧的只剩一大堆白灰,这是他自创的压缩版六道轮回,专门给那些想重新做人的用,白灰微微颤动,里面爬出一小孩:“你是谁啊?嘶——头疼……怎么……”

商不禄把手放到小孩头上,他没想到这人这么倔,前世的愤恨还能带到这一世:“我是易一阁的老板,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你是我的新伙计。包吃包住,月钱一千。”

“那你是我老板了?我叫什么名字。”

商不禄最怕起名字,右手一叉腰,摸到个酒葫芦,岑参的酒葫芦:“蜀葵花……不好听,要不你叫……君莫扫吧,这名好,君莫扫。”

“是,君莫扫知道了。”

商不禄取了套新衣给君莫扫穿上,一挥手把瞽聩兽尽数烧尽:“走,回易一阁,吃顿好饭。”

君莫扫好奇的四下打量:“这里是哪?”

“军营。”

“我为何觉得这里特烦!想要……”君莫扫一抬手,整个营地烧了起来,“舒服。”

“你以后会知道的,这个给你,”商不禄掏出把黑折扇送给君莫扫,“它可以帮你控制怒火,免得你被自己烧死。”

“是,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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