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

阮清出脚踢开掩住的房门,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芥菜粥:“来喝点粥吧。”

阮清坐到床边,将粥放在椅子边上,桑榆把头捂在被窝里,也不出声。

阮清那能不知道他在装睡,把身子压到被子上,软肉隔着被子,可桑榆依旧能清晰的感受到。他依稀记得,昨夜她抓着自己的手在搓在那儿。

阮清两手大张,把人带被一起拉了起来,桑榆感觉身子被撑起来,背后一阵凉,随即又被被子裹了回去,脸上的被子也被阮清撤下来,塞在下颔。

眼前变成一张满面春光的脸,含笑微甜,两眼生着溺爱的光,比平日更为惊艳。

桑榆不肯多看,偏了头,过了一夜,再见阮清着实让他有些难堪,想到的都是昨晚的浑事和她呢喃在耳边的情语。耳根红起一片。

阮清把人按在怀里,一手抚着他的青丝:“桑榆,喝点粥吧,一会我再帮你烧个热水洗洗身子。”

桑榆怀着怨气,不满道:“不用。”

阮清也偏过头与他对视,软声道:“昨夜是我不好,有些放肆,日后再不会了,你先吃些东西,别累坏身子。”

“什么日后?你还想在以后都……都……”桑榆听她的语气,这事儿并不是一次能过的。

“那有人只行一次夫妻之礼,过两日我选个好日子成亲,那时自然是名正言顺,今夜就当作是我们提前洞房了,成亲的婚事全由我操办,不让你麻烦,桑榆就别气了。”阮清说得情真意切,一通的肺腑之言,在桑榆还没回过神的心里炸开了花。

“我……我……”桑榆本想分辨,可木已成舟,他若不依,那阮清一个女人家, 丢了清白,若是再嫁给别人,免不了遭受白眼,她又没了娘家,遭了苦受了罪,就只能把苦水往肚子咽,他若再不答应,那就是把她往火炕里推。

“日子不急,能缓缓吗阮清姐姐。”桑榆还是心疼她,除了答应也别无他法。

但他还没成家的准备和念想,何况他也有自知之明,说得明白点,他不过是个半残废,这么些年都是靠阮清养活的,没了阮清,那会他七年的安定日子。

“好,我们缓缓。”阮清脸上绽开笑,心想他终于答应,血液涌过全身,搂他搂得更紧,头脑一涨,细腻双唇便凑上他那琼脂般的脸,桑榆还没反应过来,脸上的湿润就离开了。

阮清又惊又喜,一时不知要和怀里的暖人说什么,桑榆的肚子恰好叫起来,咕的两声让她记起椅子上那碗热粥,把桑榆靠在床上,抿好被子,拿粥调了一勺,放在嘴有试试温,桑榆从被子探出两只手,要接过碗勺自己喝。

他心想自己那有这么娇气,无病无灾那时用得着人手把勺喂到嘴边。

阮清是怕他冻着,但他不肯,粥递在他嘴边也不喝,只是摇了两下头:“我自己来吧。”

阮清坳不过他,想起家里的肉吃完了,不如去买些羊腰骨回来炖个药汤,也好给他暖暖身子。

阮清与他说了去买些肉回来给他熬汤,晚些再给他烧锅热水洗澡。

阮清走了,桑榆喝完大半碗粥,还剩下些放回了桌子上,躺回去被子里边,冬日天寒地冻能冷得人两腿发颤,桑榆缩回被子里边,窝还没捂暖,外边就传来脚步声。

“嗑嗑——桑榆在吗?”

声音清灵静柔,是红袖。

桑榆想请她进来,可是记起阮清昨夜留在肩头的痕迹,把被子满满当当地塞在脖子身边。

红袖没听到回应,想是他们还睡着,推门而入,与躲在被子里的桑榆四目相对。红袖边走过去边说:“原来没睡着啊,怎么也不回我。”

“刚醒,还没来得及应呢。”

红袖心巧,一眼便知他在生谎,桑榆平日勤快,那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红袖戏谑道:“真的只是睡晚啦?”

“真的!昨晚太累了,睡得晚。”桑榆不敢再看她,眼神四处闪躲。

“莫不是天冷害病?阮清姐呢?”红袖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桑榆被冷得向后缩一步,被隙加大,红袖居高临下地看到他肩头上四个弯弯的指甲痕,空气里漫着一种异样的味道,有些熟悉。

种种的一切联系在一起,也就不能怪自己心猿意马了。

红袖和花伶也爱慕着桑榆,喜欢他在自己旁边转来转去的忙活,和自己交谈时清透的声音,帮自己捏肩时的乖巧,还有那张像淬了四季阳光的俏脸,配上清澈如星空的眼,那是俊俏得让人脸红心跳的美。

以往他小,能摸摸可爱的脸便心满意足,如今他长大些,阮清暗里用一种狠辣的目光警示了她们好几次,也同她们提过要让桑榆入赘的事儿,相当于是给她们发个禁令。

桑榆不懂什么男女受受不亲的人之常情,但是她们懂啊,自然而然地要同他保持距离,连摸摸他脸的机会也少了,只能绕着他身上看。

红袖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事实摆在桌面上,活生生地砸在她脸上,便是在心口上划刀子,脑子里又酸又涩。哽得她语塞。最终只崩出来一句:“我送了些菜和糕点过来。”

桑榆向她报以微笑:“谢谢红袖姐姐”

“桑榆,你——和阮清……”红袖扭捏了会儿,小声问,“嗯,你还叫她姐姐吗?还是叫别的……”

桑榆微微低过头:“我一直叫她姐姐啊。”

红袖叹出一口沉气:“坊里还有些事儿,你继续睡会吧。”

末等桑榆回应,她就失魂落魄地走了,门也来没有关好,寒气从门口闯进来,桑榆也算了解这位会知心暖人的姐姐,她是心细得很,应当是猜到了。

红袖忧心肿肿地回到坊里,冬天是歇业的季节,一来是桂花用完了,二来是天太冷,实在不好做生意,只留下一些够自己用的桂花,闲瑕时做点给自己解解馋。

红袖进门时,花伶和杨淑正在弈棋,白子占尽先机,黑子只能转攻为守,胜负几乎已定,赢家嘛,自然还是杨淑。

红袖坐定在棋盘旁,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眼珠子一动不动向下看,也不知是在看茶杯还是看纵横交错的棋盘,直到茶凉得升不起热水汽,棋已结束了,她还是保持那个姿势,显得极其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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