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间眯缝着眼睛盯着那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即使是双胞胎彼此之间也难免有隔阂,何况是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何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嘛,自始至终我都是和你一边的哦?”

嫌疑人的身体与任间一样在加速的时间中不断老化,新生,看来不仅仅是能力,他本身就是某种和任间性质相同的东西。

“你来干什么?”

声音冰冷,并没有因为嫌疑人的说辞而有分毫触动,对任间来说,他只不过是个阻挡他复仇的碍事家伙。

无奈地耸耸肩,嫌疑人撇撇嘴,早就想到他不可能这么快信任自己。

“我再不来地球的人类都快老死完了啦。”

他尝试开一个笑话活跃活跃气氛,不过很快捂住自己的嘴。

“……”

本没有温度概念的空间忽然变得冷若凝霜,任间本不算友好的表情变得分外危险。

“地球……”这家伙果然也是……

嫌疑人有些纠结地挠挠脑袋,他的此刻性格也是受到任间的影响。也就是说如果角色互换,任间也会说出这种冷笑话。

“玩笑品味真差啊这人……”

嫌疑人暗自腹诽这古怪的性格。

“我不想跟你打。”

嘴上这样说着,任间身后却浮现出无数打开了保险的单兵火箭筒。黑洞洞的炮口对准嫌疑人,只要有一点点风吹草动就会一齐开火将他轰杀至渣。

如果嫌疑人的能力和自己一样的话,任间确定以这种火力足以将他的身体撕碎。等到大脑恢复意识开始修复身体时……

那就再来一轮。

嫌疑人擦掉额头并不存在的冷汗。

“哈……你这心口不一啊……”

“少废话,告诉我怎么从这里离开。”

虽然对方目的成迷,但是主动来到这个任间自己都无法离开的地方,可能性大底只有两个了。

趁机除掉自己。

或者……

“你还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啊!不识好人心的家伙!”

嫌疑人举手投降,嘴上却还是不饶人。

真操蛋啊,这性格。

无数120mm的黑洞仍旧瞄准着他,“水熊虫”静静地在一旁看着两人上演的这场大戏,也不知道这家伙的眼睛在哪里。

“我说,你就不能……”

“少废话!”

嫌疑人还想争取下人身安全权利,却被任间一口喝止。

“好吧~_~”嫌疑人悻悻然。

“那头水熊虫,就是代表“存活”的“兽”,为了永远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它将身体进化成了最适合苟活的形态,也因此失去了人形。你应该知道失去人形的后果吧?”

“失去知性?”

“没错,人之所以是万物灵长,指的不是人类这群侥幸进化的猴子。任何物种出现知性后都会朝向“人形”进化,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

任间收起火箭筒,脑海中浮现那个灰蒙蒙的倩影。

化人的奥利维亚。

看到能夺走自己小命的致命火器收起后,嫌疑人由衷地松一口气,随即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放弃人形,堕落为兽吗?”

任间怔怔地望着那头水熊虫出神。

如果存活只是为了存活本身,那生命还有什么意义?

生命正是因为转瞬即逝的美好才精彩,感悟生的渺小后依然能露出微笑,知性引出思考,思考触动创造,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无数先人却依旧堆叠出逻辑的大厦与语言的殿堂。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不同颜色的线,交织在一切才能组成空前的宏图,倘若你生命线的长度不够,自会有后人为你补齐,可如果你只想延长自己的线,就会成为刺眼的毛边。

明知闭眼隔日死,谈笑感悟今日生

放弃一切的生存,只能叫做苟活。

为了生存下去,总得放弃些什么。

为了生活下去,总得坚持些什么。

生活与生存只有一字之差,却谬以千里。

“喂喂?回神啦!”

嫌疑人手在任间眼前晃了晃,那模糊且多余的马赛克几乎贴在任间脸上。

该死!

任间一把推开嫌疑人,警惕地看着那个奇怪的家伙。太过大意了,居然连被靠近都没发觉。

如果他想害自己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为什么感觉手感有点发软。任间疑惑地看着自己刚刚手推的地方。

如果对方和自己完全一致的话,应该不会有那种东西才对。

看出了任间的疑惑,嫌疑人挠着后脑勺傻笑道。

“没办法啦,这个世界不允许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长时间同时出现,我只好钻点空子啦。”

那露出的半张脸,配上她的性别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这就是中性外貌的好处了。

“……”

任间沉默无语,从外表看分明没有区别,难道这个家伙还裹胸了?

嫌疑人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没有裹胸哦,我就是这么小,或者说你就是这么小。如果你是女性的话就是这个样子的。”

笑嘻嘻地样子无比欠揍。

任间算是知道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了,女性化自己是什么样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可这家伙,怎么就是这么让人不爽呢?

“说正事啦,这家伙失去知性后就堕成纯为生存而生的兽,当外形已经不再是它终极目标的阻力的时候,阻挡它永生的障碍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寿命,魔族发现他后将他圈养在了时空乱流中,而它就依靠这里混乱的时间而活。”

谈话间,两人的外貌又在稚嫩与苍老中轮回一圈。

“那怎么才能解决它。”

任间靠近水熊虫,没有遭受任何反抗,他抚摸着它光滑的身体。

说到底它只是想活着罢了。

嫌疑人看着任间,马赛克底下藏匿着看不出的神情。

“时间线,从时间线上把这个失控的肿瘤剔除。用你的“墓志铭”。”

“我的“墓志铭”?难道你没有?”

真奇怪,对于这个几乎三百六十度高仿任间的复制体来说。

“我当然无法拥有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可你明明……”

话音未落任间就闭上了嘴,心中有了某种猜测。嫌疑人食指轻点他的嘴唇示意嘘声。

被女体化自己做这种事还真有点奇怪。任间脸色十分精彩,也不知道是因为嫌疑人身份的真相还是长时间压抑后对异性的憧憬……

肯定是前者啦。反正任间是不会承认的。

站在时间线旁,任间毫不意外嫌疑人也能到达这里。

“墓志铭”化作的荧白匕首在同样白色的盈润线条上摸索,在流淌的时间轴寻找。

寻着带着几分混沌的突兀气息,有些纤细的白皙手腕微微挑动,用代表着“分离”概念的动作剔除了“兽”的存在。

一阵尖锐的嘶吼从水熊虫体内发出,尖啸充斥这整个空间,与时间乱流交织在一起。随着生命的流逝,声调越来越低,无意义的嘶吼最终慢慢化为规律的音调。

“谢谢。”

时空乱流消失,魔王殿重新显露出真容。

任间自然是看不到了,收起“墓志铭”。

“看到这一幕你就没什么感想?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他向前踏出一步,在不存在距离的时间线旁做出了代表“靠近”的动作。

嫌疑人笑意吟吟,眉眼含春,双手藏在背后,弓下腰仰头对上任间视线。

脸上的马赛克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在直视对方的双眼后,任间更加确信了心中的某种猜测。

“没有哦,在解决我惹下的烂摊子前我是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啦。”

她吸吸鼻子,娇小的鼻翼俏皮地耸动。

“等到一切结束,就由你来判决我的所作所为,法官先生~”

嫌疑人转身转了个圈圈,将剪刀手贴在自己脸上。

“ciao~”

少女的身影已经不在此处,任间却依旧在原地出神。

“奥对了,魔王死掉了一个,冈瓦纳的力量回归了一部分,所以有些话我也能说出口了。千万千万不要杀了杨天放和奥利瓦哦~”

嫌疑人的声音在昏暗的空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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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昙板着冷若冰霜的俏脸在敌阵中穿梭,卡珊德拉像只树袋熊一样缠在本就不算高挑的少女身上。

“哇!老师,后面!后面!”

尖叫有些刺耳,槿昙不由皱了皱眉头。

“给我死啊啊啊——”

杨天放化作剑魔原型睚眦欲裂,要用手中的大剑掏出槿昙的内脏。

王博的尸体静静地躺在一旁。

奥利瓦在远处禁锢住空间。

“铛!”

兵器碰撞的声音发出,细剑本就轻,何况身后还有个累赘。剑魔大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将少女的剑震荡脱手。

“死!”

双翅张开收回大剑,再次赋予大剑百分百的力道。

槿昙勉强闪身躲开,古朴厚重的剑身像泥牛入海一样没入地面。

不对,是将地板像切豆腐一样切开了。

魔王殿摇摇欲坠,哭诉着主人施展的暴行。空间也被撕裂露出黑洞洞的背景,就像是电子游戏中地图边界的黑墙。

奥利瓦叹着气修复这些漏洞。

冈瓦纳的力量恢复了,如果修复不及时会召来其他的代行者的。

可是,更加麻烦的家伙已经来了。

奥利瓦有些绝望地看着那个黑发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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