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和魔王的战斗已经过去了很久了,虽然对于自己被对方压着打一事有些耿耿于怀,但是对这些可爱的学生们,槿昙还是毫不吝啬于自己的笑容。

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槿昙的油纸伞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不必收获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了。

其实槿昙也不懂这些,对于这个世界来说她不过是刚刚诞生几个月的崭新生命,在其他人尚在襁褓中嘤嘤痛哭的时候,她就不得不与强大的魔王乃至整个魔族抗争。

敌人超乎意料的强大,仅靠手中的油纸伞和伞中的细剑是不够的。

槿昙用自己的肉体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

所以任间向她提议留在学校教导学生时,她几乎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虽说自己用的不是魔力,但是在肉体掌控这方面,槿昙自认不逊色于任何人。

即使是魔王。

她能将肌肉与剑与空间达成同调,以此切开世界。

而如今这群D班强化系学生,就是她眼中的香饽饽。

轻轻撩拨头发,伸出手用衣袖接住几片飘落的雪花。这不是这个少女第一次看见雪。稀稀落落的初雪没有想象中美丽,但漫天飞舞地荧光精灵还是给予了槿昙对于新鲜事物的刺激。

冬日的太阳显得有几分虚弱,热量穿越依依不舍层层阻隔的云层落到地面上时,已是油尽灯枯。

袖口上的雪花没有如想象中那样在阳光中凋零,这与冈瓦纳告诉她的不太一样。

初出茅庐却已为人师的半大少女好奇地将雪花凑近几分,瞪大水润中带着好奇的双眼去琢磨世上最灵巧画师所构建出最精巧而脆弱的图画。

鼻腔循环呼出的热气摧毁了这转瞬即逝的美好,惊慌失措的少女看着冰之花消散融化在白雾之中。

“唉。”

有些懊悔地叹一口气,那片雪花的同胞们洋洋洒洒从空中缓缓落下的慵懒场景使槿昙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哈~”

“哈~”

少女不由得轻笑出声,什么嘛,原来哈欠会传染是真的。

那个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有些羞涩地看着新来的美人体育老师。

娇小纤细的身躯屹立在雪中,油纸伞搭在肩膀上遮住脑后如墨长发。

究竟是她为雪增色,还是雪为她而坠下凡尘?

“你是D班的克劳德吧,已经放学来这里做什么呢?”

槿昙还是抱着那份无懈可击的笑容,击穿了懵懂少年的心理防线。

“我……”

克劳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随即又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槿昙有些被逗笑了,弯起月牙般的双眼。

“很困了吗?我看你最近一直在打哈欠呢,是不是没休息好?”

的确很奇怪,最近学校的一部分学生总是哈欠不断,即使是最精英的A班也有。上课时也是昏昏欲睡东张西望,薇奈和槿昙都为此头痛不已。

“那个……”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抱歉,我得走了。”

说完,他就埋头往一个方向跑去。

“你不能走。”

眉清目秀的黑发少年一拳把克劳德撂翻在地。

“任间!”

槿昙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没有理她,任间一脚踩在趴在地上的克劳德的后脑。

“你干什么!”

少女有些着急地把任间推开。虽然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但是那可是她的学生。

“哎呦。”

被推到一边的任间有些无语地晃动脖子,静静看着躺在地上的克劳德呻吟。

“你没事吧?!”槿昙关切地问。

“没,没事。”克劳德呲牙咧嘴地回复,眼神偷偷瞟向任间的方向。

“装,你继续装,看看你那点药粉能不能治愈你身上的“伤痛”!”

任间抱着臂膀,露出有些残忍地冷笑。

槿昙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笨蛋,她相信那个有些古怪本性却不坏的异界来客不会无的放矢。

“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老师。”

少女双手搭在克劳德肩膀上摇晃着,试图在他眼睛中寻找答案。

克劳德眼神飘忽,一如他最近在课堂上那样。

沉默。

任间冷笑着走近二人,拽住了克劳德的领子。

槿昙有些纠结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让开身子。

“不要打他,有话好好说。”

“呵。”

任间有些不屑,可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他解开克劳德的外套,随手抖了抖。

几个扎着口的纸袋掉了出来。

克劳德有些慌乱,弯下腰惊慌失措地想要捡起那些纸袋。

任间一脚把袋子踩在脚下。

“老实交代,哪来的。”

拽其弯腰的少年,任间眯起的眼神中写着几分危险。

也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单纯的因为冷,克劳德开始不住地颤抖。

“你没事吧!”

槿昙有些焦急地问。

克劳德抖得越来越厉害,他跪了下来抱住任间踩着纸袋的那条腿。

“求求你,给我吧!”

鼻涕眼泪在脸上纵横交错。

看着他不堪的样子,任间有些痛心地闭上了眼睛。

他那英年早逝的大哥,就是死在毒贩手中。

本以为自己已经学会放下,但是当那些恶魔般被人滥用的药粉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任间才明白。

仇恨,是不会被时间冲淡的。他就像镌刻在墓碑上的陈词,深刻而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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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德里面色凝重得看着面前的药粉。这个世界的科技像是受到智子遏制一样原始,可某些暴利而暴力的技术却树上不受遏制的歪曲枝条一样疯涨。

与那边一样,本来披着洁白外衣救人性命的神药露出了白色下狰狞的面孔。

林德里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看着跪在一旁的克劳德,绕是年过七旬老不正经的老顽童也不由得叹一口气。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找人去解决的。”

“不。”

任间打断林德里,黑色深邃的瞳孔中说不出的坚定,好像公平凝视着一切的夜空。

“这件事由我亲自解决,你先不要告诉薇奈。”

林德里张张嘴,随即又叹一口气。

从当上教导主任的这几十年起都没有这一会叹气多。

在自己全心奉献的学校中发生这种事,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你打算怎么做?”

“这所学校学生大部分都是来自王都的富家子弟,与此时有所牵连的学生也多半来自王都。这些东西的源头应该就在那里。我已经在学生中找到了知晓内情的内应。放心吧,我会解决它的,在这股邪火燃尽这个学校之前。”

任间分析得条理清楚,显然事先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

这次来找林德里,仅仅是以一位老师的身份提醒魔法学院这个噩耗。

腐朽颓靡的触角已经伸到了每一个人身上,这群倾注人类未来的学校是时候醒来保卫它的学生了。

“我会在学生中搜索没收这些东西的,捣鼓源头就交给你了。”

说完,林德里就像被抽干的全身精力瘫倒在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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