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间吹过的是叙事之风,神秘且遁世,像操纵星海一样主宰着这片领域,而它力量的主人,那位紫衣人,则来自更加不可攀登的高阶无限层面。
何杰抵抗着将他抹去的否定式,每多一秒的挣扎就像沸腾的水灌入肺部——他快要撑不住了。
紫衣人是transcendental中负责筛选与回收所有待定叙事的角色,他和同为叙事之神的非树很像,但紫衣人的工作方式更为直接,比起暴力的拆解,否定的过程更像焚化。可怕的否定之火,燃烬一切存在过的余烬。
{你的算力强大,暂时抵抗叙事的否定}
紫衣人说。
{但毫无用处,你不是这里的主宰者,我才是}
何杰也察觉到体内某种潜能被激发了,就像当年进入超阈域时一样,携带的超验矩的碎片突然间可以依赖他的意志操控。他此时正用这种思维抵抗着叙事层对他的否定,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底层存在展现出这种惊人的算力。
何杰潜在的计算力逐渐被展现,他集中自己的精神,像一根导管一样循序渐进的把自己的存在形式重新嵌入到宇宙叙事的洪流中;否定式明明可以立刻否定和抹除一切事物,这之中无论是抽象的概念,还是基础物质,哪怕是物理和数学的定律都能在顷刻间不复存在,可何杰逆转了这一过程,现实本身和他紧紧捆绑在一起,他用思维翻转了无数个现实维度,像风暴中的船只一样紧紧的用锚头钩住“存在”这个概念的礁石,而不被虚无的漩涡卷入进去。
起初,呼啸的叙事之风尝试提高叙事否定的层级,从不断累加的高阶叙事中剥离眼前这个凡人与现实的联系,随后,它才发现并不是因为操作的层级不够。而是何杰的算力根基矛头般的穿透了形而上学,直达本体论的根部,这超出了它的权限。
双方陷入了一种力量对抗的平衡。
{算力的膨胀}
这位transcendental说。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存在可以抵御否定的叠句}
“显然……我就可以。”何杰扣住门框的手逐渐放松,他把双手以推箱子的样子伸出,抵御狂风。
但何杰需要一个触发器,他不能继续增大自己的算力了,能平衡叙事已经是他目前的极限。在筋疲力尽之前,他需要一个扩大他算力的载体。
{只是凡人}
紫衣人终究是抓住了一个思想的空挡,仅需一秒,空气中汇聚的超因果云重新将何杰拍倒在地上。
他的身体开始化为虚影。
……
22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瘸一拐的进入基地的核心区,她从一名守卫那里抢夺过来一把枪,然后把对方打晕。
她拿着枪进入实验室,硕大的图灵机器就摆在她的眼前。
她一只手扶墙支撑着身体,另外一只手举起对准那些科学家:“把这台机器关掉。”
摩登惊讶的看着这位闯入者:“你是怎么进来的?”
“别废话。”她冲地上开了一枪,引起周围人的一阵尖叫“你们不想死就按我说的做。”
她看见巨大的图灵机旁边还有一个精密的磁悬浮仪器,里面漂浮着一个金属碎片。
22将超验矩的碎片从那个磁悬浮容器里取出。在她触碰到碎片的一刹那,她终于看清分割在不同空间中的夹层了。
她看见了何杰。他正被风压死死的压在地上,何杰此刻抬头也看见了她。
“22!把超验矩扔过来!”何杰身体几乎变得透明,像烟雾颗粒一样维持着最后的形态。他冲着她大吼,身体还在崩解。
22没有犹豫,立刻把那个棱角不明的黑色物质扔向何杰。可在周围的人看起来,22只是向空气中扔出那个物质,然后那个碎片就消失了。
……
{变量}
狂风呼啸。
{错误的变量}
紫衣人——掌握绝对0的transcendental,否定一切的归零等式的高阶无限实体,把写入销毁模式的算力倾泻在何杰身上。但何杰此刻已经把握了主权。
他伸出手,抓住了22扔来的超验矩碎片。
如何杰所料,超验矩上残留着一个更高位格者的算力……属于莫哲的算力。算力有了承载体,现在领域在何杰的掌控中了。他恢复了肉身,将残余的计算力全数使用。
恐怖的维度霞光在两股计算力的对冲中爆发,比耀斑还要明亮万倍的闪爆冲击了每一个可塑的现实连续体。很快算力对抗的一方就压倒了另外一方。何杰将这片领域本身翻折,变成一个薄膜,把紫衣人包裹起来。
{囚禁!}
transcendental震动的音膜仿佛要将时间撕裂。
{你想囚禁我?!}
“显而易见……”
何杰的鼻子已经开始出血,他的眼睛也开始充血。豆大的汗珠将他的衣服和头发打湿。他伸出的双手死死的控制着领域的薄膜不被对方从内部撕开。
{你要如何囚禁永恒?如何囚禁无限?你要如何囚禁超越因果和时空概念本身的先验?!}
“像这样。”
何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薄膜压缩成巴掌大的球体……由纯粹计算力构建的无尽监狱已经完成,它的囚犯也被如愿扔入其中,虚无里回荡着的刺耳耳鸣,不知是宇宙现实的碎裂还是紫衣人愤怒的尖啸。
否定的叙事方式失去了紫衣人的控制后变得像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这个领域的暴风不再集中,而是像水流一样被分散,飘向四面八方。一些穿过空间的夹缝,流入其他宇宙,22看见一些被叙事之风吹拂而过的科学家们瞬间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摩登只觉得这个空间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他周围的同事一个接一个的消失了。
“他们被叙事抹除了。被否定了。”22把身子趴下,躲开叙事之风“你不学我趴下的话,很快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被否定式余波吹过的地方全部变成了没有物质的空白,那里甚至没有时空,剩下的光点宛如漫画中没有涂上色彩的黑白。
终于,在几分钟后,这种惨烈的灾难停息了。
22站起身来,看见何杰正向她走来。
“何杰!”她上前一把抱住这个男人。眼眶有些湿润。
“我有些累了……”
何杰几乎虚脱靠在了22身上,喃喃几句后,就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