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登操作着复杂的控制台面板，却发现滴滴的警告声通过传感器传来，接着是各项的数值开始下降。

“已经到极限了。”摩登嘀咕一句，他身边的同事们很快也察觉到同样的结果，上前准备卸下硬件冷却用的液体输送管。

“正在鉴定结果，新宇宙生成数量。”

图灵机器用逼近递归上界的超级算力制造出了一批批全新的现实宇宙，又以同样的方式在这之上进而去拓展出ω无穷次方的嵌套套娃模式，以及之上的各种不动点。图灵机用替代公理将那些新生宇宙的刷新速度不断地拓展开来，直到那些可计算函数的不动点越过了直谓序数的上界，也就是Γ序数级。

屏幕上，摩登望着这些源于不动点所标记出的各种符号，对应的正是图灵机器刚才制造的宇宙数量规模。

“人类目前的算力技术还停留在序数层面……”摩登说“无限的Γ递归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嵌套尽头了，虽然上面还存在着许多更高的序数，但是以我们目前的算力不可能翻越得过去。更别说尝试抵达ω1。”

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个新的基数产生，人类那迈向超穷数算力的梦想到此便戛然而止。

也许你会说，由图灵机制造的那些新宇宙中难道不能诞生算力技术抵达超穷数级的文明吗？万一他们做到目前图灵机本身都做不到的事情，比如发明了另一个更厉害的超级机器之类的。

想法是很有意思的，可事实是:不可能。

人类面对的主要问题就像两个自然数之间的实数等于全体实数之和这样的反常识结论，单单用递归方式去构建的算力终究只能停留在小于递归上界的序数层面。

简单来说，无论是佛教中所谓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还是古典哲学猜想中一个微观粒子里便包含着无数个不断无限分裂的宇宙的嵌套关系……这些终究只是在利用递归的图灵可计算函数罢了——无限的套娃模式确实是没有尽头的，但这种模式又确实存在一个序数级的上界，及被称为“邱奇克林序数”的可计算上界。任何递归算力机器都无法越过这个序数，就更别提远高于这个上界的其他超穷数了。图灵机能做到的也莫过于此了。

所以你认为无穷无尽的递归套娃真的已经宇宙的最终表达形式了吗？不，这才是真正高阶算力级别的开始。

……

22杀过一个又一个设防的卡点。她就像知道哪里会出现敌人，哪里又需要开枪一样。总是能提前判断出敌人的攻击。刚刚在牢房里经历的叙事链接给她提供了看透宇宙可能性的能力。

22脑海里不断有着各种虚幻的影子跑过，这些都是敌人们在未来数秒内做出的反应轨迹。

她一边突围，一边开枪。拦截她的三角洲部队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便被子弹击倒。她从不同规模的走廊中跑过，闯入了一扇又一扇密封的安全门。

三十个……四十个……她记不得自己究竟杀死了多少敌人，这个大得离谱的水下基地完全可以称作是一个生态园，蜿蜒曲折的迷宫走廊和暗道四通八达，普通人铁定会迷路。不过22有着自己的导航方式。

因为算力的影响，她的脑海中已经可以感觉到这个基地的中央核心区存在着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物，而那个异物同样也察觉到了她的存在。随着两者的物理距离越来越接近，异物的强算力也开始压制并吸收她的弱算力。

越是接近核心区，她能看到的预测轨迹就越模糊。

当她突破到核心区的下一扇安全门后，被一个身穿西装的金发女子拦住了去路。

特工。22的脑海里率先冒出了这个词。

两人话不多说，仅对视一眼后直接开始动手。

22此刻无法看清对方的未来运动轨迹，那个特工的身手不凡，几回合下来22没占到便宜。

22的手枪子弹已经耗尽，只能改用肉搏。

在蓝玫瑰协议的11位特工中，22的肉搏能力也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她的体力又在先前消耗了不少，因此在打斗时是偏向防守的一方。

敌人显然也是一个顶级特工，又是几个回合下来，22的动作放缓不少。对方抓住22出招的一个间隙，将22的手臂关节反手控制住，接着一个飞踢踹中她的腹部要害。

“唔……”

她正打算起身，谁料对方又是一记回旋踢正中胸口位置，22向后滑出一段距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胸骨断掉了。

这一下重创让22不得不面临一个不甘的结果: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个女人。

她尝试另辟蹊径，但对方借着冲刺的膝击贴脸而来，22只能继续陷入和对手的纠缠，时间一长，被拳头打中的频率也变高了，她的脸上和嘴角已经留下了不少显眼的淤青。

22选择贴身在地面上作战，这种出自巴西柔术的格斗方式更有利于自己目前的状况，她用柔术放倒对方后，尽可能的锁住其关节，两人技巧的比拼逐渐变成耐力和意志的对抗。

这一招果然奏效，对方被自己压制后，就没办法再进行任何攻势，只能用最基本的马伽术肘击和她交战，可22擅长的柔术也是相当消耗体力的，时间一长反而有可能让自己处于劣势，所以她决定不再拖延下去。

只见她交换姿势，锁住对方的喉咙，死死压住。敌人很快就激烈挣扎起来。

骨折，淤青，充血，多面负伤的她已经无法创造第二次机会了。

再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疼痛让22不得不放弃更多的思考，她的搏命一击能否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3分钟后，对方的挣扎开始变小。到了4分钟，敌人已经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22松开手，躺在地上大口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