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含霜的夜,会比以往要来的稍冷一些。

我时常睡不好觉,时常会梦到自己被雷劈的场景,感觉好疼。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先不提,关键是做梦。

这很难以理解,毕竟我只是镜子。

我的物主今日依旧未眠,烛火微明,思绪烦多。

‘小镜,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将我摆放于对面,手指戳着我的镜面,有些痒,但我依旧没有给她回应,一,我的物主并不是在期待我的回答;二,我只是镜子,难不成你在期待我会说话?

她总一副愁绪,上一任物主的过早离世,还算幼儿的她便已承接国师责任,至今已有五年了。

只是同其他物主不同,她太过鲜活。

现如今,虽然硬币图案仍是刻着双星映溪,铜镜显圣,但国师早已是个摆设。

前几任物主也是对处境明晰,不做抗争,终日修行,不问世事,然后去妖族正面战场去寻一死。

仿佛活着就是为了去死一样。

这是连自己这器物都嫌弃的人生。

她不同,她想改变,她心中有所向往,那黄发垂髫,安居和乐的兰溪盛世。

于是便未隐居,开始各地游历,讨伐妖邪,破除人牲,荒年催苗,旱年祈雨,泄洪防涝...

只是最后,所见的结果是,隶属她的御庭卫解散,理由还是为了耗费太大,要将这费用补贴民众,当然这鬼话听听就好,信了就太傻。

不过御庭卫本就是一帮养老的混子,叫过几次根本没人搭理,解散也就解散了。

我是这般想的。

‘你怎么就不能像你师父老实呆着,然后直接去死呢?有必要祸害我们吗?我们养家糊口容易吗?’

在接见了某位老资历的御庭卫,经历对方离职的破口大骂,她流露些许悲哀的神情,在庭中枯坐了一夜,那时我知道,她不是我这般想,我大概永远也做不到她那般。

翌日,将国师府值钱的桌椅,古董变卖,换作银钱分发给了那些御庭卫。

并没有得到感激,反而谩骂,她不在意,但我在意。

她继续着她的游历,但是...

不知为何,这样的言论开始在兰溪流传,女子是为不详,连年灾厄就是因女子为国师导致,甚至还有举例,要不是如此,为什么她在的地方都会发生灾厄?

嗯...

有病啊你们!

你们说是就是啊!

凭什么这样说?占卜?

有没搞错!?国师就是最大的占卜师,国运吉凶祸福都是她预测!

女子不详,你大爷!

为什么她在的地方发生灾厄?

你咋就不问问令堂做什么孽非要生你这崽种?

吔屎啦!

啊~要不是我只是个镜子,信不信跳起来把你们狗头全部打掉!

我只是镜子...

我能做什么?

‘这次又帮到了一些人,结局还是好的。’

‘但如果我能早点察觉,那位母亲也不会失去她的孩子,如果我更厉害一点,我就能帮到更多人。’

你哭出来罢。

‘不好,得抓紧时间修炼,没时间浪费。’

不要再坚持,哭出来,你也只是个孩子!

......

我只是个镜子,什么都做不了。

..........................时间的分割线~......................

殷连手指抵着唇,思索着事。

她们浩浩荡荡进了府衙,然后见一个打一个,有一个是一个。

然后愤怒的官老爷终于受不了,一声怒吼,体型膨大,衣衫暴碎,露出一个虎脑袋。

“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的?”

巧合的是,殷连也在思考这件事。

为官者,国运分出一丝,作为庇佑,是为官运,若政绩卓越,则官运增长,反馈国运。

而此刻,妖邪持官印,窃国运,一身官气,若非对方自爆,自己对其身份竟未有所察。

想着,殷连表情难免严肃。

“嗯...原来你是妖怪?”小雪的话语此刻也落下,也是适才发觉。

“哈?”

看着虎妖僵住,那张毛绒绒的饼脸如此人性化表现出懵逼的情绪,殷连不免为这滑稽逗乐,杰作啊!简直!

“可恶的人族,竟如此戏耍于我,看我不吃了你啊~唔啊啊啊~”

看着虎妖冲来,殷连并没有放任不管的打算,毕竟镜子法器已经握于手中,只要她想,那庞然大物不过轻易可以推到的木板。

不过,她好奇。

所以,暂且等待。

而这时间并不漫长,

原本气势汹汹的虎妖慢慢止下脚步,似察觉什么,那对兽瞳惊惶的上移,巨大的火凤虚影使它颤抖,喉咙那该是威猛的野兽之王的怒吼,此刻也变得似小猫的呜咽。

而后火光划出一记刀影。

头颅落地。

动作顺畅,行云流水得让殷连心里不由叫了声好。

很强,比自己想象要强。

“妖邪已除!”

殷连从镜中取出一面腰牌,朗声看向倒地的衙役,“吾乃国师殷怜,尔等为虎作伥,按律应斩...”

“......”原本还叫唤几声‘哎呦’的衙役一下噤声,而后,

“冤枉啊!大人!”

“我们不知道!这大人居然是虎妖...”

“不过,”殷怜抬手,“念在汝等受妖邪蒙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消。”

“将此妖所做恶事,如数报来,若有隐瞒...”

“不敢,不敢!”

“我说,国师大人,我先说!大...这虎妖抢了师爷老婆,还把师爷关了起来。”

“还有,前不久外地来了两个投亲的小娘子,被这虎妖看上,就让我们兄弟几个给他抓来,后来就不知道去哪,绝对是被它吃了!”

“还有...”

......

小雪眨眨眼睛,拿着笔和纸,同旁那个姓齐的读书人一同记录卷宗,面对着开放的公堂,以及逐渐多起来,没有减少迹象的百姓。

前辈坐在公堂之上,惊堂木一拍,该审审,该抓抓。

那打死乞丐的财主少爷,类似案件还有十几起,还包括且不限于欺压百姓,强抢民女。

这作奸犯科之人被前辈当众问斩,然后刘财主在惊愕之中发出怒吼,可惜关于他的证据又被拿出来,所以没等他说什么狠话,前辈已经让人雷厉风行抄了他的家。

嗯...

在这说一句,家还是自己跟着一起抄的,因为衙役不太行,打不过人家护院,嫌弃。

总之,做完这些,心情畅快之余,小雪又不免想道,

‘前辈是国师...说起来,庆帝时期的国师,不详之人,灾厄,妖女,罪人,也是她弄失国宝瑶台镜才使兰溪灭国...’

‘不过会信这说法都是傻子,教自己历史的老师是这样说,庆帝时期处处透着破败,国师不过当权者为自己昏庸无道推出来的可怜人,说到底只靠一件器物存活,而非民心、经济的国家早该灭亡了!’

当然这些,老师也只是和她独处的时候才敢这样说。

想着小雪好笑摇头,却未觉被她佩在腰间的小圆镜似乎闪烁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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