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山间的浓雾浓稠的像是抹不开分毫,穿着安保服的工作人员走在前面,手电的光亮刺破浓雾,被困在缆车里的游客也都跟着用手机打着光一起结伴下山。

夜里的山林又湿又冷,鞋子踏着足足能漫过脚踝的草丛,把鞋里的袜子弄的湿漉漉的,山林里除了有些阴森的虫鸣鸟叫外,就只剩下人群窃窃私语的动静。

缆车恢复通电后把他们带上了山腰,然后又要再自己走下山去,苏语带着夏千歌和陆思远汇合后才结伴一起跟着大部队下山,期间安栀打了很多电话来询问情况,山里的信号并不好,他们也只是大致回复了几句证明他们没事的消息。

陆思远牵着他受惊不浅的女朋友唐欣走在了前面,一路上一直都在小心地照顾唐欣的情绪。

苏语跟在后面,而夏千歌刻意走在了和他有些距离的地方,女孩下了缆车以后就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林子里黑漆漆的,苏语也看不清夏千歌的脸。

他心软了,没有推开夏千歌,但他也并不觉得缆车里的暧昧举动会让两人的关系有太多的变化,毕竟夏千歌不是那样恋爱脑的女孩,上一世到死他也没能弄清夏千歌为什么会爱上他,只知道夏千歌和他说过,高中的那次没有被答应的表白是她愿意答应苏语的最大原因?

今天发生的事情可能让夏千歌因为芥蒂远离,但也许这反而是一次不错的契机。

他们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快要十一点了,没去成的小姑娘倒是已经洗漱好了,穿着一身毛茸茸的粉色睡衣,抱着一只小熊玩偶在门口迎接了他们,把回来的人认认真真地都挨个都检查了一遍,看着他们没事,才松了口气。

“真是的,下次记得要和我一起行动哦,知道我睡醒之后多担心你们嘛?真是太不让我省心了。”

安栀拍着有些贫瘠的胸脯,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她又凑到了一直低头不语的夏千歌面前,拉着夏千歌的手臂,大眼睛眨巴着有些担心,“姐姐你没事儿吧?怎么一直不说话呀?”

“没事啊…”

夏千歌抬起了头,似乎被安栀古灵精怪的表情逗笑了,伸出手揪了揪她脸上带着婴儿肥的软肉,蹙着的眉头一下子活了过来,“倒是你…怎么放在桌上的零食全给偷吃完了。”

“嘻嘻,饿了嘛。”安栀不好意思地傻笑着,拉着夏千歌的手臂晃悠,“姐姐快去洗澡嘛,被子和睡衣我都准备好了。”

“嗯,你先进去吧,不用等我了,我还不困。”夏千歌温柔的摸了摸安栀的脑袋,“困了就先睡,明天还要早起爬山呢。”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安栀撅着小嘴,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打了声招呼之后先回卧室了。

站在门口的苏语拦住了想要出门的夏千歌,开口问道:“你去哪儿啊?”

“睡不着,出去吹吹风。”夏千歌抬起头微笑着说。

“那…要我陪你吗?”

“不用,民宿外面灯挺亮的,还有很多人在后院的林子里逛呢,不会有危险的,你们先睡吧,另外…你知道的,我想冷静会儿。”

夏千歌没有刻意提起缆车上的事情,但也并没有她表面上那样没关系。

苏语让开了身后的路,“嗯,我知道,那我给你留盏灯。”

“好,谢谢。”夏千歌笑着答应,打开门离开了房间。

“没事儿吧,这是干嘛?”

刚刚安抚好唐欣的陆思远从他们的房间里出来准备洗漱,刚好看见了夏千歌出门。

“没事儿,她睡不着,想出去逛逛,毕竟今天事儿挺多的。”

苏语没想说太多,随意敷衍了几句,他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觉着有些困了。

……

民宿外的风刮的很大,夏千歌站在林子里发了很久的呆,耳边尽是林叶被吹得唰唰作响的声音,她想冷静下来…能在房间里说出那样一段话,就已经濒临她的极限了。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留恋着…刚刚逝去不久的气息,像是欲求不满的瘾君子。

她躺在他的怀里,只属于他的血肉的气息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填满,她灵魂的空虚,肉体的渴求…都需要得到安抚,每一个细胞都在喧嚣…还不够。

可最后萦绕在鼻尖的,只有山风混合着泥土的湿腥味。

心中滋生出的狂热而亢奋的幻想并没有因为深夜的寒冷而消退,目光所及皆是一望无际的黑暗,正如她此刻正如井喷般爆炸式增长的阴暗想法。

夏千歌忽然有些讨厌,为什么他就离自己那样近,好像伸伸手就能触摸到他的脸颊,可那样近的距离却又好像隔了一道天堑。

她好想放纵,深陷在自己编织的情网中彻底不再挣扎,深深地沉醉在对他扭曲而浓烈的感情中,任由阴暗的情感掌控自己。

彻底堕落。

……

门锁转动,房间的门被推开。

客厅真的还留着灯,夏千歌站在门口视线越过了玄关,看见沙发上躺着的人似乎已然入睡了,回来前她特意给安栀发了消息,并没有得到回复,应该也已经休息了。

夏千歌把门轻轻地关上,阻断了在走廊呼啸的冷风,她的手脚很凉,凌乱的衣襟倒在一边,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她觉着自己冷静了不少,身体的冰冷让她唇齿发寒。,蓬发的欲望全被湿冷的山风卷走了。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偏执而疯狂,却又卑微到了骨子里,就像是…

夏千歌低头俯视自己的鞋,在林子里走了一圈,鞋底沾染了许多污泥,把原本干净的白鞋边弄得有些难看。

她坐在了玄关上,脱下了脚上的鞋子,把鞋底按在水泥灰的阶梯边缘上蹭着,黑色的泥在阶沿上一点点积着,却又更多的泥被挤压到了鞋底的花纹里,紧紧地嵌附在鞋底的沟纹上,驱赶不走,随着时间的碾压变得愈发肮脏和顽固。

真恶心。

夏千歌面无表情地想道,像是在对自己说话。

夏千歌脱下鞋子,有些粗暴地扔在了玄关上没再理了,她走过客厅,瞥了一眼沙发上背对着她的苏语,却也就在这个瞬间他转过了身,眼睛紧闭着,露出了纯良无害的睡脸,俨然已经睡熟了。

两边的卧室都静悄悄的,只有厨房里没有关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地落着水珠,可夏千歌耳边像是有了莫名的呢喃,像是恶魔引诱凡人犯下罪过的呓语。

夏千歌赤着脚踩在地板上,冻的苍白僵硬的手脚慢慢开始有了血色,奔腾的血液把温度送往肉体的每一个角落。

好想…

男孩似乎做了噩梦,软媚的眉宇稍稍蹙起,像是初春第一缕融化了白雪的春水,只那一刹,她一切想要抵抗的想法便成了徒劳,飞蛾扑入熊熊燃烧的烈火,尸骨无存,化作黑色的烬灰被山风卷入自然的山林。

夏千歌缓缓蹲下身子,打量着这具让她魂牵梦绕的皮肉,一些阴暗的想法突破了理智的防线落入了脑海,如果暂时得不到精神,那她也渴望肉体的那份欢愉…

咽下口腔中沉积的唾液,胸腔里的心脏短暂的停滞后,开始疯狂的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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