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时心态的确都不能用“好坏”来形容,我觉得刚才在教室里,忍住性子,不开口说任何话……虽然点头的动作、表情上的细微变化,能读到我是有点气乐点头的反意吧,班主任也没继续说什么——即便能看懂我的不快,也没有乘胜追击再加一句:“你还有不满?那你完全可以提出来嘛,我们摊开来解决……”那我估计方才,我真会情绪失控,心态爆炸,虽然出于基本的对上下级的尊重,我仍然不会口吐芬芳,但大概会脸色一变扭头就走,不管沈老师会不会叫住我,然后出了教室再来句国骂撒撒气……
现在已经出了二教教学楼门口了,身边还有两位女生,我从离开教室到现在,还是一声不吭,袁靛这波跟我性质差不多,所以抱怨几句给我鸣不平,思语是我女票,立场肯定也是站在我这边的,只是她更清楚我性格一些:习惯说些客观、官方的说辞,所以背地里一些不好的话,她还是基本不说的。
“就挺憋屈的啊。”袁靛说道,“如果真是因为那节课扣了镜水平时分,加上了能保分数过线,那实在有点冤啊。”
“镜水自己课堂表现……虽然没有上学期思修课,对上蔡老师蔡美女那么积极,但也不能说差到哪儿去。唯一一次出状况就是那次课前点名。”袁靛见我似乎还没有接话的意思,目光转向闺蜜,“但先不说这个,镜水的很多方面也是向着大家的利好调整的,一年以来多数人也能接受他做班长的业绩,现在沈老师以成绩不尽人意为由,而且还不算太次,就想调班委,也太专制一点了吧?”
我心态不好,但也没到头脑发热丧失理智的程度。在我看来,化工学院整个大一年级九个班,有比我换人来得仔细的班长,但就应化系而言,应一和应三两个班的班长,总分数比我还低一些。加上我也没有做什么错事,一换就是大改,甭管沈老师是假意威胁,还是有动真格,这在我们眼里都不算好事。
“班主任大概率不是动真格吧。”思语接袁靛的说词,对着我猜想道,“应该想的是你考得不好加上对你说教,双重刺激导致心理委屈,后面让你主动请辞,这是最好不过了;如果之后你能按她刚才说的,学业方面努力上进,那也不错啊,二班又多一个能在系里以成绩竞争的人……”
我的佛系肯定不是“惰性”的意思,沈老师没问到这方面,我也正心里生着闷气,懒得跟她详细解释太多。虽然在学霸的定义里,我的确不算勤奋好学不倦的,但班长的杂七杂八的琐事、个人的生活小事、人际交往(娱乐)、学期前中段的忙碌、学院学校的活动……说是我自己“佛系”,其实我是觉得不比高考备战的那段时间轻松多少,只是自我感觉充实、快乐、幸福一点,所以精神状态整体比去年舒服一些。
“哎呀,放心,我觉得班里人大多还是支持你当班长的,话说副班起初就是这个意思嘛。”
“你们确定是大部分班里人是真心支持我,不是什么活都第一时间想着我来?”我开口反问一句,思语她们听我语气,没有特别冷漠的意思,算是松口气。
“这话说的?呸呸呸。”思语嗔怪着白了我一眼,“别对自己给班上做出的贡献都持怀疑态度,说白了,想不想当班长那是自己的意愿……”
“你愿意,班上人绝大多数都是能判断是非的,你没有做对不起集体的事情,而是跟其他人一起,为班级争得荣誉。”思语鼓励我,希望我振作起来,“平时你也与班里人友好相处,在大部分人眼中……本班也好,外班也是,你都是亲和友善的人,这是肯定的。”
“所以对自己这一点有充足的信心,就不必担心班主任随便贬你几句,班里大部分同学就都成墙头草,风一吹就背向你……”
这……倒也说得在理。
先把自己心性给打没了,那还怎么在班里发声?我一般出发点还是往好的方向去想的,沈“老师”只算一个尊称,本质她还只是学生,后面还要读研,考虑我们本科生,那只是她有过来人的经验、优势,但年龄、阅历……肯定不如中学、现在大学教导过我的老师们,无论年轻还是年长。
“理解,理解。”能有这种当大学班主任的觉悟,基本上未来的方向就定个大概了——成为大学老师。那从零开始,如果说难听点,我们就是沈婕姐的磨刀石、试金石,那被她锤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这么一想,心情也就开解不少了。有胆量去看看大二的不远处:社团只留一个,严格来说不是正职,不是管后期制作,但能跟着学点皮毛,想想还挺悠闲;刚大一就找到了心仪的女票,至少目前彼此相处地都很温情、开心,像是刚才,不就是愿意分享对方的不悦,引导对方积极向上嘛——又不是随口一句“哎呀,心情至上,大学班长又不比中学,为人民服务还不一定讨得了好,惹急了爱谁谁当,还卸下一堆杂事”——狗急跳墙式的安慰,那一细想不是更别扭吗?虽然我不是强行安插身份牌的意思哈。(思语:???)
“谢谢,我现在好多了。”我冲她俩点头,“应化系其他两个班班长,我在他们之上之余,再有努力朝前、成绩距离越拉越远,这就够用了。”大一算是对于高三高压的报复性玩乐,往后需要冷静、调整劳逸时间比例……
回过来想,娱乐结构都多变了,总有几样比重会减轻,时间一长,不就有机会淡忘了吗?这跟人步入社会找到工作,忙于正务那就不得不放弃一些欢娱,不是挺相似的嘛……
二教和我们宿舍楼离得不远,聊聊天就到了,就是精神好不容易回暖了一点,清澈苑门口说拜拜的时候,思语还当袁靛的面,当着少数路上来往、进出的人,给我一个简单的拥吻表示更明确的安慰。
“噫……你们也照顾一下我的情绪啊。”袁靛嫌弃的表情毫不掩饰,“我也是被班主任批的人啊,现在精神上还接连受挫,这我是不是要投个小蠡湖啊?”
“这玩笑可不兴开的啊!”我口气略带严肃……然后脸色很快转回嬉皮笑脸开玩笑,“高考都能过了,现在普通考试算个毛?”
“你只是整体优于我,同样有挂科的得瑟什么……你肯定能听懂我这话重点在哪,别想着转移视线。”袁靛没好气地楞了我一眼,但没料到下一句接话的是闺蜜。
“但动作本质是我发动的啊,你这波埋怨是什么意思?”思语……我能看懂她的操作:刚想到说词的瞬间是有贼笑的意味,但很快掩藏到底层了,开口说话配合的表情是挺无辜、不可思议的。
“莫非你现在还是想跟我……动不动就想跟镜水呛……”
“我只是觉得思语你居然关键时候不站同性这边?!”
我忍住不笑,但内心已经乱了方寸,记不得最后三人各自回寝室的状态是如何的了——笑着各回各家,还是假装要冷战……
反正实质是不可能出负面效果的,我和思语的话明天……哦不,可能今天后半段就会出好果子——我把家里关于自己的事情简单平稳一下,灵感没有太大的波动,应该真的能在今明两天中写出与思语相关的诗句,算是大一结束、我向女友送去的赠别礼物其一咯。
回到608,杨诗辰和刘昭是班会上听到关于我的训斥,冬阳则是听到了散会后,沈老师对我算是更严的警告吧,也不知道冬阳在我回来之前,有没有跟他俩说点什么,反正听到动静,他们纷纷转头看向我……
“没事吧,镜水?”刘昭正常关心句,我摇摇头摆摆手。
“问题不大,我自己做班长工作也有一年了,跟刘茵超配合挺习惯,跟其他班委也合得来,哪是单纯学习问题,沈老师这么一批评,一刺激,我就心灰意冷工作不干了?”
“最初的时候,我选词的意思就是语文课代表,老本行压根没有了,不如尝试更高层次的工作为新挑战,本来目的就不是想着班长后期评选啥的可以优先,那我不清楚团支书一职更有效吗?我也不傻……”
今后也是努力完善自我,给班里人带点信息、福利、欢乐,这些他们都看在眼里,只要自己积极向上,负面的观点就升级不了。
“我说了,袁靛和黄思语她们会安慰镜水,帮他找回自信的。”冬阳跟刘昭、杨诗辰说道,“再说了,我当时跟着,两边都尴尬,我还不如先走,跟你们简单沟通一下呢……”
“这有啥沟通的?就是心态暂时失衡了,只要班里多数人、在乎镜水的人是支持他,他就不会让多数人失望。”
“哟呵,608寝室全员无条件支持章启轩的班长事业?”我是半自嘲地笑问一句,没想到接到的回应……
“当然……不是啊,怎么会是无条件的呢?”刘昭同样笑道,“假公济私那不至于,但上面第一手情报啊,镜水个人的福利发放啊……”
“我们寝室里有三个是班委,基本的出谋划策是必要的嘛……就是杨诗辰,那个时候就有、微妙?”冬阳找人调侃的话,就挺喜欢找杨老板,大概是杨诗辰讲话的语气有点不自然,与班里其他人一比显得有点羞涩的意思,冬阳想着捉弄他……
“那我走?”杨诗辰同样拿闲聊的方式,小小反怼一下。
“嗨,咋听不转话里有话呢?冬阳说希望你下学期如果有班委不干了,你能顶上,成就我们79-608的全班委宿舍。”
“像是网上曝光,全考研上岸宿舍的起名感觉?”杨诗辰沉吟片刻,认真说道,“那我们这名字有什么用?说起来都有点幼稚好吧……”
“那我们两年后也来个全体研究生上岸,压力最大的应该是杨老板吧?”冬阳回敬道。
“按目前这个节奏,最危险的不该是镜水吗……”杨诗辰居然调侃我这次有挂科,以后会被当作是前科……
“你没挂科总绩点都没我高,你还要不要face了?”我斜眼冷笑,“引火烧到我身上?果然前面说的,刘昭的全员支持我班长事业,杨诗辰是假话空话是吧?”
“啊这……”
“杨老板,糊涂啊……”
“宿舍里吃福利不香吗?何必这时好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