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默然着,看着母亲的离去。

母亲她没有就“养女”问题,回答自己那怕一个字。

就这么厌恶玉坠吗?花月望着渐行渐远的母亲,默默的握紧了拳头,但还是松了下来。

她仿佛处在那人生的岔道口,她在做着艰难的选择。

一边是母亲,是至亲,另一边是玉坠,是她的妹妹,是她的……情人。

一边是光明大道,另一边是注定走向毁灭的独木桥。

她徘徊着,怅惘着,对着远去的母亲,不管她听不听得到,她发了疯似的,歇斯底里的吼着。

“母亲,我不管你承不承认,坠坠是我的坠坠!永永远远是我妹妹,我爱她!”

远处的母亲似乎愣了一下,也好像没愣住,不一会儿,母亲已经消失在了眼帘。

花月狂笑不止,然后深深的喘起了气,她死命的撑着小香膝,呕吐的欲望从大脑出现,又从喉咙里发出。

她猛的头一昏,腿一软,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倒在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回事?她对此完全不了解。

她突然回想起,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这是第二次了。

上一次,是在三天前,她和坠坠成为姐妹的那一天。

那一天,她和母亲吵架了,吵完架后,她也是看着母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有着这种呕吐的欲望。

这是为什么呢?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战颤的双腿,哦,原来是害怕啊。

为什么她在害怕呢?为什么?

她看着远方宴会的维也纳国际大酒店,那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大气而辉煌。

那是富贵,是现实,而现实是个可怕的怪物,她磨牙允血,她杀人如麻,她狠狠地把可怜的花月捏在了手心里。

她蓦然意识到了,只要她和玉坠的关系一暴露,自己可能没事,但是玉坠一定会完。

为什么,这些问题,她,江花月,聪明的她不可能没想到,她在潜意识回避啊。

直到母亲的出现,她没有回答一言,却隐形的对她们判下了死刑。

为什么母亲会这么讨厌玉坠,都不愿意提及她一下。

母亲她明明知道,自己要收养她当姐妹的原因是什么。

那种深入骨髓的罪恶感,那种化不去的内疚感,让她只能如此,也许情人这条路,是注定的。

但明明都同意收养她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连承认坠坠养女身份都不愿意,更别谈承认坠坠是自己的情人了,母亲绝对不会同意坠坠这个女婿。

她痛苦的跪坐在了冰凉的地板地板上。

寒意,滋生于地板,泛滥在心里。

但她惊讶的发现,爱情火花并没有熄灭,反而因为冰雪的磨难而更加茁壮。

她是江花月啊,她怎能放弃。

她有头脑,有毅力,她看过大量的名著,那些富家千金的故事似乎在鼓舞着她。

七百年前的崔莺莺(西厢记),五百年前的朱丽叶(罗密欧与朱丽叶),四百年前的杜丽娘(牡丹亭),三百年前的林黛玉(红楼梦)

她们结局的或喜,但情绪失控的花月已经无法注意这些了。

她眼珠一转,她思索着自己的优势,她和坠坠的关系,母亲尚不知道。

等以后,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再做一些弄丑名声的事,名声臭了的女人还能嫁的出去?尤其在这种豪门。

花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有多疯狂,她把所有的希望都投在了一个人身上,把所有的筹码放在了一个篮子里,她只是在想,坠坠愿意名声扫地吗?

她脑子疯狂的转动着,经济,她只要经济独立。

两双筷子,两碗米饭,四道小菜,看着桌子旁那含情含笑的眸子,过着这种简单的生活,花月就满意了。

倏地间一股感动涌入心头,原来这就是她的爱恋,那刻骨铭心的恋,那几近病态的爱恋,原来是这样吗?

花月诡异的笑了笑,她的腿不再颤抖了,她不会再害怕了。(不是病娇,只是情绪失控。)

她又哼起了小调,她想她应该准备好宴会的盛装打扮。

这次的宴会,是她和母亲最后的道别,最后一次服从了,从此后分道扬镳,她决定走她的独木桥。

花月绝对没有想到,情绪失控的人除了她,还有她的母亲。

江夫人一个人待在厕所,面对着镜子,眼角隐隐约约泛着红润,她手上捧着脖子挂着的怀表。

怀表廉价而破旧,甚至有几道裂痕,和她一身华贵的貂毛大衣格格不入。

打开的怀表上有一个男子的照片,眉眼间和花月极为相似。

照片右下角用斜体的小字刻着:人最大的愚蠢,就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莫泊桑《我的叔叔于勒》)

江夫人对着镜子凄惨一笑,“孩子她爹……你太狠了,留着我们孤女寡妻的。”

说着她停顿一下,深深叹了一口气,“而且……还出来了这么多麻烦事……可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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