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所有人都变得有些错乱不清,当堇珞对那位试图暗杀飏祺的教徒说教并要那身着暗紫色战袍的“不速之客”来主持他们分内的公平时,被说教的人随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们不应该维护自己心中的信仰,忠于自己的神明吗?”

“应该――”堇珞的绿色眼眸里是一种难言的失落和寡断,尽管她的语气格外坚决,“但是我们不能再以灭绝他人为代价!”

堇珞的义正言辞忽而又带上些悲伤,含糊的千言万语到头来仍是不知所云的宣泄和谴责――

那教徒当然不会明白,在这一场场似是要永无止境的争斗中同时保持着清醒和天真的矛盾心理将会是怎样的怅惘与不知所措,以至于让一个本该抱着诗集袖手旁观的孩子变得这般令人不解。

那教徒也不愿再多纠缠,转身就跑,他身后堇珞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耳边只有下半身的衣摆与植物发出的摩擦声时才放慢脚步,整理了一下思绪,准备回去向孚哲禀报刚才的见闻。

“错了……错了,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这样恶语相向的……我们所共同信仰的智慧之神普莱德啊,如果您能够见到这一切,想必一定会倾尽所有来维护这里的和谐吧!或许我真应该承认自己的无知乃至无用,竟招致了这样的乱象……”

两人都匆匆逃开了,堇珞愣在原地,开始为这令她不解――也使他人对她不解的一切而喃喃自语。

虔神教会的教堂里也出现了一些状况。有人说自己见到了那些死于内斗的教徒们的灵魂游荡在这片土地上――据说许久之前就有人看见过了,只是当时大家都不在乎这些,把一切精力转移到了弓箭和自己教会的利益上,直到双方攻势减弱,各教会以不同形式支离破碎之后才开始有人真正注意他们的存在。

那些湛蓝色的灵魂总是会做出激进的谴责动作,却又不发出任何声音,起初还有些人感到不安,但当他们气愤得想要对哪个路过的人拳打脚踢,一切攻击皆以轻飘飘地落了空为结局之后他们就放松了警惕,漠然无视掉了这么一缕无关紧要的意识。

孚哲本人对灵魂的态度原先也是如此,但当前任教皇和几位主教的灵魂站在他的面前对他分别摆出严肃的指引动作和恳求之态时,他忽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虽然他听不见灵魂们的声音,但他俨然把死去的神职们开合的嘴唇视作了某种认可的证明。

“主教大人,情况好像有些不太一样……那个专门负责记录见闻的主教……她……我遇到她了,可她让我们所有人都停止这场内斗,还有,其它神明的教徒似乎也来到这了,我看见了一个穿战袍的教徒,带着我们从未见过的颜色……”

本受命前去刺杀“新教皇”的那个教徒归来后向孚哲讲述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可孚哲只是沉浸在某种幻想里,并没有对这些异动报以更大的重视。

“那些战争之神布瑞特的教徒不是已经回去了么?听着,我不管那些敌人到底想做什么,被引过来的信仰其它神的教徒又想做什么――我觉得,到现在为止这片土地上已经出现了太多任被狂徒捧起的虚假教皇,而我们需要一个真的能够胜任这份职位的人――”

孚哲拉着那教徒的手,环顾四周,试图让灵魂们为他做个被认可的证明,然而刚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湛蓝色轮廓现在都不留痕迹地消失了。

“我就说他们为什么不肯跟我联合起来战胜颜昕那些倒行逆施的疯子,原来是我没有一个足以对他们发号施令的地位――”

孚哲越说越兴奋,一手搭在了那教徒的肩膀上,另一手指向了教堂外无边的花海。

“这样吧,你先别顾着刺杀谁了,你帮我把最初那位教皇大人的灵魂认可了我的这件事传出去,等我们再次聚集于一点,就是我们得胜的时刻,他们的死期!为了我们的智慧之神普莱德……”

至于飏祺,她别了那从花海中突然出现的满口斥责与请求的堇珞,带着更多的疑虑回来了,半路上她见到了曾经只在神谕中听说过――后来也只出现在穹铭刀尖上的东西,顺道抽刃将它们收入鞘中。

战争教徒们率先从教堂里出来迎接飏祺,她便把不久之前刚沾在刀口上的灵魂分给了自己所最信任的人们。

“这样我做的贡献,对他们的恩泽……也算是比某个人大了……”飏祺把手中的长刀递给教徒们,多数人在为她的分享而感恩戴德,就算不解其意的部分智慧教徒也混入了欢愉的人群中,却都没有看出笼罩在她面前的愁云。

“教皇大人――”一个教徒把重归苍白的长刀恭敬地归还给飏祺,“难道您还在为她的牺牲而难过吗?”

“有……不过……但不完全是……”飏祺皱着眉,倚靠在教堂千疮百孔的墙边,红眸看着天边同样红艳的斜阳。

“您放心,自从他撇下我们独自离开之后我们就没对那种叛徒抱有过任何理解或是认同的态度,我们拥您来做教皇不是因为缺的位置就该补上,而是因为您愿意为我们考虑,所以――就算您想做出什么逾越神谕的事,我们也会尽己之所能支持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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