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教皇大人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时而果断时而举棋不定的,她到底是什么意思?神明可从来没有让我们做过那种诸如宣扬威严之类的事!”飏祺说完那些话后又走向了另一边的崇神教会教徒们,借此机会,一个不解其意的战争教徒在她的听觉之外复述了自己的疑问。

“教皇大人她毕竟是为神明所钦定的最虔诚的人,她多听到些东西没什么奇怪的,我们按她说的做就是了。”一个教徒做出了有些盲目的回答,立刻受到了另一个声音的反驳:

“你还不明白吗?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只是一直受限于神明,她觉得什么事情都应该以神明为中心……也许她希望我们能够跳出这个圈子……也许她自己都跳不出来……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应该直接了当地问问她的看法,这结果好过我们现在的瞎猜测……”

飏祺又对那些智慧之神的教徒们说了一阵,然后提高音量,对面前的所有教徒们开口道:“现在我们就暂且放下成见和各自的信仰,共同对抗那边的宿敌吧,为了我们与你们今后的和平,这是我们都应该做到的……”

随后飏祺决定独自动身对浮岛那边的虔神教会发起一次侦查,此前人们总是远远地张弓射箭,自开战以来再也没有真正地看见过进攻的成效,一切战果也仅仅是从敌人攻击的频率作为自己是否占据优势的标准。

安顿战争教徒和崇神教会的教徒重归于好,她就带起身上的长刀,身向繁茂的――而此时已经发生改变的花海里。

如今的空中已经没有多少横飞的箭矢了,但被箭头击得残破不堪的花瓣与叶片仍在讲述着两教会矛盾发展到顶峰时发起的斗争之震憾。

飏祺来时只顾着寻找自己的教徒们,全然没有在意过这里的景象,如今带着满心的躁动和顾虑,视线一下被各种奇异的色彩填满,给她带来了别样的感受,不过这些都不是她最关心的事,目之所及带给她的宁静远不足以化解她的疑虑。

有时飏祺把视野转向别处,就会看到曾经林立在这片土地上的教堂遗迹,它们曾经承载了每位主教的心悸和理想,而如今已经在两极分化的狂潮中被席卷殆尽,只留下一处处可能墙都不剩的满地砾石和随处可见的箭枝,它们是轮换着肆意生长的花海中不变的要素,也正是因为它们的存在,宣告着曾经与现在的天壤之别。

过往不是飏祺愿意揣度的事物,未来也并非如此重要,那些摆在她眼前的,于萌生之初就令她陷入矛盾的思绪才是真正束缚她全部注意力的,正因如此,即便身处于极尽空灵与萧瑟之能的环境中,她也没有受其影响而弃凌乱如麻的种种于不顾。

飏祺就这么一路前行,仿佛意识和躯体是被割裂的相互独立的两种存在,直到足下突然与硬物相击,险些令她摔倒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巨大的祭坛前――它的通体大概都是白色的,但那场疯狂的仪式之后所有画作一齐汇聚成了一层厚重的黑灰。

就在飏祺因眼前的庞然大物而心生疑惑的下一瞬,身后的花海里埋伏着的身影将箭搭在了弦上,捕捉到异样声响后的她本能地抽刀出鞘,望向声音的来源。

飏祺缓步朝那个准备射箭的教徒逼近,另一边又有声响接踵而至,她察觉自己可能在这陌生的地方陷入了圈套,便不觉有了几分慌张,可伴随第二个声音响起的话语却让即将交锋的二人都愕然了。

“你们在做什么!”那是带有几分稚嫩和愤懑的声音,藏匿于花海的教徒被一个近乎与花海融为一体的人揪了出来――或许是烦恼让人屏蔽了感官吧,此前飏祺都没注意到过在尾随她的堇珞。

“无论我们所信仰的神明有多少相貌上的差异,我们的神谕都是相同的――我们应该容许其它教徒的存在,并在底线不被侵犯的原则下接纳他们,与之和平共处……”

堇珞依旧怀抱着那本有着淡泊之花作封面的诗集,脸上是前所有未的谴责的表情,“我想我明白了……我们本来就不该这样杀伐,无论是颜昕还是孚哲,他们都走进了这个误区,做着与自己信仰和理想相反的事……百花应该盛展,没有花应该被扼杀,也没有花应该受到抑制,让世上多存在一种色彩也绝非什么病态!”

那教徒听到堇珞这一番没头没尾的谴责,虽然脸上写满了疑虑,但也松开了之间绷紧的弓弦,她又把目光转向了飏祺,

“如果您是接到那些箭矢而来了,请您以一个局外的公正的身份协助我们维护这里的公正与和谐吧!我想您愿意卸下为自己神明所做的义务前来,总不会是带着恶意的,我们这里已经为了信仰而陷入混乱太久了,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只能是停战……”

“啊……嗯?我……你们要我来做这个?”飏祺因变故而略显迟钝,她也没想通眼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换作是以前,敢拿箭头指着他的教徒应该已经血溅三尺了。

但堇珞的一席话却让她心头无故布上了更多疑虑,她开始感到烦躁,甚至罕见地有了想逃避的心理,她没有回应堇珞的任何话语,也没再多听什么,径直转身跑回了崇神教会的教堂。

“我们已经为了回到过去而失误太多、失去太多了,但为了未来不重蹈最近这些日子的覆辙,我们应该先停止内斗,重新用一种平和的心态来审视我们每一位智慧之神普莱德的教徒……”那教徒仍对堇珞保留着敬畏之心,但也觉得她有些错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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