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这件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吧，我这种老人是该休息了。”布茨欣慰的看着从他手中接过扫帚的布加拉茨，他算得上是布加拉茨的老师加养父，一直伴随着布加拉茨的长大。
如今布加拉茨也是一位合格的牧师，他会继承自己的责任，和这座城市一直老去。
“唉。”布加拉茨弯着腰铲着雪，布茨望着他通红的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要不是一直选择在这里进修，以布加拉茨的天分绝不会在这个年龄才拿到牧师的资格。
“这场大雪虽然让大地变得洁净，可是有多少人能挺过这个冬天呢?除了那位刚继承的洛克斯男爵送来的救济粮，教会和那些家底殷实的教徒什么动静也没有，真到那时候，我们的施济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布加拉茨听到老师的叹息，也是发出了自己的感伤。
“我们只有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了，望里特许娅女士保佑。”听到这些话，布茨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可是寒冬的女士莉莉娅是一位无欲的女神，许多人家直到下午才升起做饭的炊烟，不少人顶着寒风，在满是积雪的街道上穿梭着。
“今天还是没有人来祷告。”布加拉茨穿上那件厚实的冬季牧师袍，屋内暖暖的火光映着他的脸庞，半躲在门后，外面的天空逐渐暗淡下来，他关上了大门。
“咚咚。”这是一串奇怪的敲门声，那紧促的节奏却是有些弱气的力度。
“嗯，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布加拉茨立马转身拉开了门，一位娇小的女士裹着单薄的破烂衣服，脸上脏兮兮，看起来并不大，一双赤脚就那么踏在雪地上，最令人揪心的是，她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年幼的孩子。
“请，请，帮帮这个孩子······”她有些打颤的请求着，试图把那个看起来仅有三四岁的孩子递给布加拉茨，但是她太虚弱了，还没说完就直挺挺的向前倒去，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
“老师，你是认真的嘛！这样的天气！她们会死的！”布加拉茨第一次用着这么严肃且巨大的声音对着他的老师说着。
再一次打开的大门前，他与他的老师对立着，寒风把他们的衣服吹的呼呼作响。
那位醒来的女士抱着孩子，缩在布加拉茨的后面。
只是经过简单的检查后，那位护士长就急促的跑到布茨的身边，简短的几句话让这个只饮下一杯水的女士要再一次回到那寒风之中。
“她，她是不洁的人，明白了吗，布加拉茨！”布茨清楚他的品行，但不理解他如此巨大的反应。
“不洁，她是从事那种…！”布加拉茨回头望了躲在他身后的女士，他才发现她比自己想象的还年轻，她听玩对话，面对布加拉茨的眼神，有些害怕的低着头，只是又抱紧了孩子。
“我知道，也为你的善良而自豪，但她是堕落之人，你不能让自己的善良蒙尘。”
布茨向前迈了一步。
“我知道！！”布加拉茨感受着背后的那一只手的触碰，那只害怕的手连紧握都没做到，就已经放开。
“布加拉茨，你怎么…”所以人都被这突然的怒声惊住，布茨更是如此。
“孩，孩子，谢谢。”一个娇柔的声音从他的背后响起，布加拉茨转过了身，一个娇小的躯体被放进了他的怀中。
“你？”布加拉茨望着那个女士慢慢的走向门口，“谢谢神父，谢谢修女，真感谢你们！”女士有些吃力的鞠了一躬，她最后抬起头，笑着说，“希望您能给她起一个好名字。”
这一句话，有些被风打乱了。
“等等！”布加拉茨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咚！”那扇沉重的大门就已经关上。
“帮我看好这个孩子！”这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修女面对布加拉茨递过来的孩子，那厌恶的表情不加掩饰，“哎，布加拉茨神父，一个妓女的孩子…？”
“看好她！”
布加拉茨握住门上的把手，“老师？”看着就在自己身旁的布茨。
“布加拉茨！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行为！你要是敢出去！我就…！”布茨大声的吼着，那股腐朽的信仰在他心里深深的扎下了根。
“呼！”烈风又一次穿透了大堂，但似乎冷了不少。
“布加拉茨！”布茨试图伸出手抓住他，但只有那厚实的大衣滑落在地上。
“在哪，你在哪！”布加拉茨费力的把腿从那积厚的雪中抽出，“……”
但很快，他便瞄到了一个熟悉身影，但不过却在那洁白的雪上，他冲了过去，将那具不断丧失温度的身体拥在怀里。
她的脸上有着俩道还未消失的泪痕，但是那一抹笑容却依旧温暖。
一位神父在街上抱着一位女人，让不少人停下脚步 ，驻足评论着。
直到夜晚，布加拉茨带着女士的遗体回到了教堂，没有人在见识过布加拉茨的表情后，说出了反对意见。
她，被择日安葬了，无名 。
不过，这座神殿多了一个小信徒，名字是玛莎。
时间流转。
“布茨爷爷 ，早上好。”玛莎开心的对着布茨问好，“玛莎，今天可是起晚了，我让特里休留了面包，快去吧，下次可不许睡懒觉了！”布茨十分喜欢这个健康美丽的小女孩 ，还拿出了一包糖果。
“谢谢，布茨爷爷。”
“快拿去吧，呵呵。”
但是玛莎却偷偷溜到大殿中，一群孩子们正围着布加拉茨神父吟唱着圣歌，“嘻嘻！”她趁机对着他做着鬼脸。
“玛莎！”布加拉茨摇了摇头。
“哎？对不起，布加拉茨先生。”玛莎被吓了一跳，“你也过来吧。”布加拉茨放松了语调，示意让玛莎过来。
“真的吗？”玛莎早对唱诗班有兴趣了 ，立马激动的跑过来，“这一次你就先在这里听着，下次再让你练习，别在捣乱了，听到了吗？”
“听到了！嘻嘻！”
“唉！”布加拉茨望着很快就混入孩子中的满脸笑嘻嘻的玛莎，只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从此，早晨的吟唱中，多出了一位兴奋的小女孩的声音。
可是，生活总会直转而下。
“咳咳，咳咳！”又是一年的冬天，布加拉茨担心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玛莎，她的脸蛋显得那么憔悴。
“布加拉茨神父，为什么，布茨爷爷不来看玛莎，玛莎有点难过，咳咳。”玛莎眨着眼睛。
“没有，布茨爷爷只是在帮你配药。”
“真的吗，布茨爷爷真好，希望我真的快点好起来，我已经好几天早上没起来了。”
“嗯 ，你会好起来的。”布加拉茨摸着她的脸颊，温柔的说着，心里却揪成了乱麻，这是从母亲身上得来的疾病，“近亲生育”，这一件事让布茨再也没来看过玛莎。
布加拉茨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嗯？”一本不可能出现在地上的书出现了，“山吹魔药大全？”布加拉茨拾起了书，“布茨老师 谢谢你。”
这本书属于谁，他很清楚。
布加拉茨回到房间内，整夜未眠。
“玛莎，这片圣青叶漂亮吗？”
玛莎接过那片除了绿色以外没什么特点的叶子，“漂亮！”玛莎看着满脸疲倦的布加拉茨神父肯定的说着。
“是吗？”随着布加拉茨魔力的输入，那片青叶化作碎星般的亮片，治疗着玛莎，“真神奇，我也想学！”
望着显得更加活力的玛莎，布加拉茨笑着说，“当然可以，当你身体好了，我们马上就学。”
“嗯！说好了！”玛莎拉住了布加拉茨的手腕，那双明亮的眼睛却让布加拉茨有些不敢直视。
时间一天天过去，布加拉茨越发的忙碌起来。
但每天他都会守在玛莎旁边。
这是冬日的最后一天，天气已经转暖。
“呐 ，咳咳，今天布茨爷爷又来看我了，嘻嘻，还带了许多好吃的，咳咳，只是玛莎生病吃不下了，咳咳。”
“玛莎…”布加拉茨显得十分邋遢，一阵阵难闻呛人的药水味从他身上散发出，他跪在地上，紧握住玛莎的小手静静的聆听着。
“还有，林可也让特里休阿姨带礼物来了，真想赶快好起来啊！咳咳。”
……
“咳咳，特里休阿姨虽然有点凶，但其实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
“要是布茨爷爷在多呆一会就好了，咳咳咳咳，”
“玛莎，不要在说…”
……
“真想见到妈妈啊！”这句话显得那么小声，但立马让布加拉茨抬起头来，“玛莎？”
“呜啊啊啊啊，我不想死！呜呜呜！”玛莎大哭出声。
布加拉茨连忙把她抱在怀里，“你在说什么呢，怎么会呢，玛莎？”
“咳咳，布加…拉茨…，神父，我能叫你…一声…爸爸嘛，我一直都不敢…”玛莎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当然！”
“嘻…嘻”
“咳咳，太好了，…爸爸！爸爸！玛莎有爸爸了！咳咳，真想和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玛莎是个听话的孩子…！”
“玛莎，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布加拉茨搂的更紧了，但是那股生命的逝去，让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
房间内陷入了寂静，只有那还未彻底散去的冬风掩饰着房间外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