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喜欢去逛肿瘤科,称不上癖好,就如同钓鱼佬喜欢待在河边,我们都是单纯的享受环境到一种痴狂程度罢了。有时我也会溜进病房,偷走了他们的病服,往床上一躺,装作一个快死了的病人,享受某种由死亡才能产生的片刻宁静。
恰克·帕拉尼克在《搏击俱乐部》里这样写到:“当等到你要死的时候,人们才会发了疯似的关心你。”
而我同样说,挥霍的流行风潮就是现代人信仰的一切。
风潮让人们相信变化,相信排斥,要么是对于身边恶事的排斥,要么是带着内心的愧疚等等,因此便没人在乎美国在阿富汗的屠杀,却对哈里森·威廉斯的受贿指控有长达几分钟的街头采访。人们坐在电视机前,听着那些发表评论的人长篇大论,让他们确信这个参议员的贪污行为真的很糟糕。
我们靠着大量的信息流动来获得兴奋,而不是依附于事件和新闻本身,人们的慈善和关心也会是这个道理,你需要的只不过是巨大的信息流来刺激你的大脑,本质上和瘾君子获得快乐的方式没有什么两样。
对于我来说,我只需要好好死一次就足以。
联邦的“好健康基金会”在不少医院里有多到不可思议的巨额投资,“拉尔拉多”只是其中一家,那些国会的议员们通常用此手段来增添自己在底层社会的走访次数和业绩,在选区中拉开选票。今天和往常一样,一位议员带着身后的记者闯进了医院里。
此时来自加里纳区的布鲁斯皮特议员正在和我的临床病友们变着花样握手,他的助手耐心的给病人铺上一张基金会赠送的桌垫,我望着桌子上的花边桌垫,上面绣着“一切安好”或是“上帝祝福”的字眼,只觉得提出这个主意的人的家庭教育简直糟糕透顶。
那个患病者被议员的说辞感动得痛哭流涕,说着说着自己不禁开始用桌布去擦脸和鼻子。
然后他开始深呼吸。
我盯着他。
对,就是这样,老混蛋。吸吧,深呼吸,用力去吸。鬼知道这些桌布在加工前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是低价回收的某个布鲁克林区瘾君子爽完后的飞机纸,他子孙后代的尸体正被你吸进鼻子里。
布鲁斯皮特议员来到我身边。
“你好先生。”
我说,你好议员,能给支烟吗。
“我不抽烟,我是无烟酒主义者。”他说,同时手扯扯西服的领带“再说,你的身体需要好好修养。”
他的牙齿黄得能被当成黄铜。
他在说谎,华德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问问桌布的价格。
“这桌布值多少钱?”我问。
议员一愣,犹豫了半天,他身后都是记者,最后议员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价格,才说出口。
很好,现在让他把这个桌布换成现金。华德说。不然你就要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到他西装上。
议员听完我的话,瞳孔下意识的变大,满脸全是震惊。
我爱死这个表情了。
华德说,我们来医院装病人是为了寻求人们的关心和物质福利,他来医院是为了拉选票和提高政绩,大家是一类人——从其他人的痛苦中吸取养分,并且还为之上瘾。
就这样我赚到了一份早餐钱。
菲娜说,你现在和华德一样,浑身上下有股难以容忍的恶臭。
我说,华德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他的理念正是我不断思索且要达到的高度。
菲娜指责我说。
你只是盲目的在追随狂热者的脚步,在狂热者激进说辞的催促和鞭打下思考,而那根本就称不上是真正的思考,那是厌恶情绪驱动的潮流主义。
你他妈就是个投机分子。
我无言,只是埋头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