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黄同学在高中已经谈过一次恋爱了——这的确有、超出我预想范围。
“刚刚你讲家里人，我之前也知道你是教师家庭出身……”在她说高中时期有过一段恋情，我倒不是觉得此时此刻内心不是滋味。
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而且喜欢她，就想着自己一定要是她的初恋，不然心里不舒服——我心胸还没到那么狭隘的程度。
更多的是一种惊异吧：之前没想到黄思语的青春叛逆体现在这上面，大概谈恋爱这么刺激的事，小黄家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家庭氛围也不会那么和谐……
“高中就谈过恋爱了……我本来以为咱俩是同病相怜的，结果发现是二次受挫，唔……”我捂着胸口，搞怪一下，缓一缓气氛，预防她紧张，关键话题展开得不够，让我没法从她的自述中提取与她相处的经验。
“我和他是从分文理开始之后，他跟我表白的。”黄思语回想着说道，“他也就比我高一个头吧，成绩中等，性格偏内敛一些吧……跟你高中时候差不多的感觉？啊，差不多只指性格哦。”
“指身高和成绩那现在在你旁边的人已经不见了好吧……”我顺嘴就用吐槽接住调侃。
“嘛，不过他当时告白好像也是用手机发消息，我前面说你没敢当面表白……多少有点高标准？”
我心头一动，暗暗记下一条信息，面上是摆手摇头。
“高中和大学，约束度两个阶段还是有挺大区别的，看来我还比你那首任男友胆小一点……”
“那不能这么比的，你在初中的时候就给李萤写情书表白了，我的初恋还是高二呢。”
压住被“初恋”二字带起来的一丝烦躁，我小小确定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也很快引到下一阶段的问题。
“那你当时怎么就那么……爽快地答应交往了呢？是他有什么特质吸引你，还是你当时自己正好有想尝试恋爱的滋味，他算是撞上了？”
“你这个人……”黄思语语气带点嗔怪的意味，但具体指哪方面就不清楚了——觉得我说得一针见血，自己多少有点难为情？还是……
“嘛，过半的原因果然还是想尝试恋爱的感觉吧，他人还挺好，男生羞涩、别扭的感觉有点新鲜，想想就答应了。”黄思语说道，“至于我家里人……一般中学时期的恋爱，很少有维持到成年结婚的吧？所以答应时倒真没怎么考虑爸妈那边会不会发觉。”
“……所以小黄同学的天然呆是在这方面？”
“什么鬼……不过后面真正进入恋爱阶段的时候，因为家人提心吊胆才是常态，回想起来自己随意地就答应交往，还真有点笨哦。”
“你这最后一句是给我的送命题是吗？是的吧？我是认真听你讲故事的，不会迷糊之间丢掉求生欲的。”
“……你这人，话题总能被你在某时带去一个奇怪的方向。”被我不算生硬的打断回忆（主要不是对情绪波动大、调侃后回想就接不上来的那种），黄思语上手就是不轻不重拍打我大臂。
分班后不久，确定男女朋友关系，高考结束的大暑假和平分手……怎么说呢，算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春小剧本？
担心恋情曝光，不光是紧张任课老师，也是怕班主任跟家人通气，所以日常的亲密度其实是不够的。
“也就日常话变多了一点，晚上手机聊会天，寒暑假两边都有玩得好聊的来的朋友，一起出去吃个饭，看场电影，偶尔也会到像学校组织春秋游的目的地，山山水水的地方玩一天……”
“诶……”我语气拉长一点，“还会去风景区一类的地方啊，我们那边……也不是没有，赣省嘛，三清山，龙虎山……市内有梅岭的，但都没想过到那儿去放空心情。”
心里其实都明白的，不是讨厌游山玩水的那种节奏……
一边想了解她，一边又有意回避她和他以往的经历——起码不要连续刺激，所以虽然插话不多，但比先头我讲她听，故事要断续一点吧？
“真不像样，哦咧……”
“我跟王希睿交男女朋友的时间，既不算长，又很平淡，彼此想到的，能给的惊喜也是意料之中。”黄思语评价前男友，做总结的时候，才把他的名字说出来的，“高考之后的和平分手，也是预料之中的吧，不在同一座城市，异地恋的话，感觉……”
“普通朋友的时候就少有那种心有灵犀的默契，而说是交往了快两年，还是初恋，真正决定分开的时候，也没有很多遗憾、伤心难过的部分。”黄思语头略微仰着，两脚前后幅度不大地晃着，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消沉的意思。
“毕竟高中同学啊，重要时期遇上试图闯进你青春轨迹里的人……”沉吟片刻，我接话道，“听你的描述，他……王同学，对你肯定是爱护、重视的，回忆因为性格原因，可能没有你预想的那么……呃，甜度不够？但也足够幸运了。”
“是啊。”
啊，肯定下来了。
回泛的那种酸涩……果然是嫉妒吧？真是矛盾啊，无论是为了获取信息而要忍耐的，还是心里两个身影反复确认……
不是烦躁、想逃，因为明白这东西躲不开的，只是“需要反复”这一点——在看待、对待感情问题上优柔寡断，这是我难改的地方，尤其对男女之间，就算别人不说，自我怀疑的时候也经常贴一个“不像样”的标签，进而是自责、沮丧……
“啊，过了已经过十点了，慢慢走回去吧。”
“嗯，回寝吧，十点一刻了。”
“衣服要给你吗？现在风小了……”
“快到宿舍的时候再还吧，反正现在走着路，动动也就没那么阴冷了。”
“唔……好吧，还是谢谢你。”
“这种事总讲就生分了哈，明明刚才还互相曝隐私的……话说这也不算什么很内幕的东西，啊咧……那用什么措词比较合适咧？”
“这事你问一个女生多少有点奇怪吧……话说一开始就只说借衣服的问题不就没这事了？”
“诶？所以最后我没得到答案，还得背锅？”
“呵呵，好惨呐。”
“能别笑得那么真诚那我还能好受一点……”
嗯，预定虽然是大二，但改变习惯的同时增进友谊，可不是像完成社团分配下来的任务那样，可以悠哉游哉地、几乎无风险地完成，然后上交的……
“啊，话说好像明天是官媒《元素》电子刊第二期发布。”
“知道了知道了，会去给赞的，评论就别想了哈。”
“诶，还挺想看一看的。”
“你空间里那种一小段的装逼我都不在下面评论的，还想让我评你发在官媒上的东西？”黄思语抿笑着“哼”了一声，“太羞耻了不发。”
“我创作者都没咋的，你先害羞是几个意思……话说评论的话，哪怕是吐槽也不至于到‘羞耻’的程度吧？”
“我们学院公众号发文推送，正经文章很少有人在下面评论的吧？”
唔……虽然不想承认，事实就是这样。
“有人评论，你们后台肯定不会放过吧？”
……没法反驳。
“所以评论就不用想了，不然赞都不给你点。”
“那就过分了吧？《元素》又不是我自己创办的电子刊，学院集体荣誉感还是要的嘛。”
当然说出口的语气是完全不严肃的……
“哇，班长大大的官话模式又开始了……我只是不给镜水的序点赞，可以给采访瞿老师的文章点赞啊。”
“就这么狠心的吗？举手之劳给作者的心理安慰都不舍得，嘤嘤嘤……”
震惊小黄一整年！
“我给，我给还不行么！章启轩说嘤嘤嘤感觉好违和啊，恶心心……”
“所以我听你说叠词不觉得恶心心，是我对你的宽容度比较高吗？”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嘛，比起上次我和黄思语的夜游江大，距离感好像又拉近一点了，心满意足回去上床刷手机。
“拜拜，明天见。”小黄向我挥挥手，笑容挺不错。
“哟西，等会就给你发消息。”
“只是发消息，又不是开视频，你还是见不到我，哼，想抓我漏洞，幼稚……”
“谢谢提醒，等会就给你视频邀请。”
“洗漱上床都要断网了，你用流量打视频电话吗？”小黄吐槽道，“壕无人性，我不会接的，不但幼稚还挺蠢……”
对此不生气，表现出无防备的天真——这是我信赖的亚子哦，小黄同学。
“黄思语跟袁靛算闺蜜吧？那我今晚给她吃的瓜，她是讲一部分给袁靛听，还是视作彼此的秘密，分配一把小锁呢……”直到快走到寝室门口，我才彻底回神，迅速表情管理……
“我回来了。”
“盯*3……”
“干嘛？一个个这个表情，又不是猜不到我出门是去干什么了……”
“吔？！口气这么嚣张？兄弟们弄他！”
关上608的大门，熄灯断网还是有欢声笑闹……嘛，只要不是“紫气东来”就行。（官方吐槽：我铐！牢玩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