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神庭里所有神明都是第一次见你。”回答的是扎克莱茵，被冬暖这么一问，他也好奇起来，迫切地想要知道冬暖身上的故事。

“全知神呢，他也是第一次见我？”

“是的，我们在来神庭之前进行过几次英雄选举会，你是当时被选择的十个英雄之一，我们也是那时才知道你的。半个小时之前，全知神告诉我们他预见你被邪神打碎了身体，让我们来神庭救你，因为你在被选择的那一刻，就算作加入了救赎议会。”

“救赎议会是神界至尊神建立的专门追寻、处决邪神的组织，偶尔会阻止古神复苏。”佩希娜低着头补充道。

“第二个问题，全知神的那本书是怎么回事？”

扎克莱茵抬眼望着远方，脸上尽是羡慕：“全知的权柄，全知圣典，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那个权柄与其祂大权柄不一样，位格在我们之上，并且具有自我意识，没有超越主宰真神的神力根本无法驾驭祂。”佩希娜和扎克莱茵不同，语气里只有对全知权柄的敬畏。

“有自我意识？全知神之前也提到全知圣典开了个玩笑。这么说，自己还在什加城时做的梦恐怕是祂搞得鬼。”冬暖猜到了部分答案，他的脑中多了个大胆的想法，“现在想来，当时梦里除了全知神，其他人全跟只会诡笑的疯子一样。全知圣典行使了自己的预知神权，在我的梦中伪造了一个神庭以及众神。也许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我与祂协作，所以特地在全知神找上我之前进入我的梦里。”

神权与神明的关系并非像世人所知的那般由神明完全掌控。冬暖在某条特殊途径了解到：神权诞生于神明之前，能够赋予神明改写世界法则的权力，也就是统管万千世界的力量。神权分为主宰权柄、大权柄和小权柄。主宰权柄是神权的本质，拥有极高的神性，只有至尊神才能掌握。大权柄是主宰权柄的分化与衍生，通常被主宰真神持有。小权柄的力量有限，祂是大权柄神力的残渣，如果凡人超越身体极限，也能勉强控制祂。

救赎议会的大部分成员都拥有大权柄，是货真价实的主宰真神。连主宰真神都妄想的全知神权绝对不止大权柄的位格。

直觉告诉冬暖有什么不好的事就要发生了。他想了想，问道：“第三个问题，全知神是什么位格？”

“不知道。”佩希娜摇头。

“我知道全知神有指引凡人成为神明的权柄，位格肯定远远超过主宰真神。”扎克莱茵若有所思，全知神曾经亲口说过，启示神庭最强的是战神芬迪宾斯，然而芬迪宾斯位格并没有比主宰真神高出多少，全知神的实力是一个迷。

“第四个问题，英雄选举会是什么？”

这次轮到佩希娜回答：“神明候选人的推选哦，被全知神选中的凡人会在五百年后成为神明。”

“五百年？”冬暖的耳朵麻了。

人类的寿命一般有两百年，这还算长的了。史书中记载活的最久的非半神血人有两百八十岁。最长寿的种族有两个是半神之国的伯塞林人和贡冯帝国的羽末龙。这两种族的祖先与某至尊神做了交易，牺牲族人的三能来换取极限寿命四百年。冬暖有一半的伯塞林人血脉，不过他觉得自己能活三百年就是极限了。

佩希娜继续补充道：“我们都知道凡人的生命很短暂，所以才会把成神之前的候选人拉到神庭里避祸。之后神庭还会颁布各种各样的任务磨练候选人，教他们获取神性，延长寿命。你放心好了，简单点说，就是神庭会有办法让你活够五百年的。救赎议会大部分成员就都是这样过来的，包括我。”

自最初神话时代以来，凡人就在追求永生。什么是永生？神，即是永生。冬暖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无数人毕生的追求。

“我还真是幸运儿。”冬暖感叹道。

佩希娜与扎克莱茵一同点头：“是的是的。”

“话说其他九位幸运儿怎么样了？”

扎克莱茵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怎么了？”冬暖看向佩希娜。

“啊，这个这个，其实，幸运儿只有你一个。”

“什么意思？”

“在我们找到你之前，他们都因各种各样的意外死去了，这其中有邪神的参与。”扎克莱茵痛心的说道。提到邪神，他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我一定会把邪神全部打入地狱，向永眠的同胞们谢罪。”

冬暖在这几句话语中看到了一条线，这条线的尽头就是真相。他在全知神的演讲中得知，救赎议会在过去与邪神的交战中牺牲了许多成员，就连议长全知神都已经是第三代神庭领袖了。而补充新成员的方式就是自己培养凡人成神。邪神们想要斩断救赎议会的根基，便先一步毒害了神庭的新鲜血液。全知圣典的预知应该不是开玩笑，祂是真的看到了冬暖被打碎身体的情景。但是出现了预测之外的东西，导致被邪神打碎身体的事件没有发生。比如说，冬暖的真实身份，这是至尊神级别的大神也无法窥见的神秘。又比如说，全知圣典亲自插手了冬暖的命运。

“第四个问题，英雄选举会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会选择我？”

“全知神能预知未来的十个成员。”扎克莱茵憨憨一笑。

冬暖深吸一口气，说：“最后一个问题，我该怎么回去。”

这次被拉来神庭可不像全知圣典做的梦境，不是醒了就能回归现实。

扎克莱茵指了指祭坛：“在那上躺好，心中默念十个数就能回去。既然你没有疑问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再见。”

佩希娜伸出食指画了一个椭圆，一个传送门在虚空中被打开。冬暖目送两位正神走了进去。

待他们消失，冬暖走到祭坛并仰面躺下，心中默数十到一，旋即脑袋一阵眩晕，白墨枫的脸映入眼帘。

“我愿意。”

时间似乎还在“少女和恶魔交易”的那一刻。冬暖回来之前就设想过神庭时间与现实不统一，所以早早做好了准备。

“不，我改变主意了。你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少女睁大水灵灵的眼睛：“啊？”

原本冬暖是想要获得白墨枫的信仰来提升自己的位格，但是经历了神庭一事后，他有了更好的选择，成为神明。得到佩希娜肯定的说法，冬暖已是救赎议会的成员无误，接下来不用操心位格提升的事了。

“能站起来吗。”埋骨平原的风愈加阴冷，冬暖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白墨枫撑着大石块起身，踉跄地走了两步，似乎疼痛还没消除。

“我准备好了，莱特先生。”小姑娘坚定地点头。

白墨枫的容貌出众，一头及肩的黑发，脸蛋精巧却占满了泥灰，发黄的白短衫满是污秽。黑色的短裙破烂处极多，光着的腿细的像竹竿，脚上挂着一双做工粗糙的凉鞋。相比之下，冬暖就太过干净了，现在的场景就像远道而来的商人找到刚刚结束战斗的白墨枫收购她的战果。冬暖十分欣赏白墨枫的坚强，但这并不妨碍他把白墨枫视作应急物品的想法。

埋骨平原的阴风催促着冬暖前行，他们走了许久，白墨枫哆嗦着抱住自己瘦小的身子，像一只无可依靠的小鸟跟在冬暖后头。

不知什么时候，太阳躲进了乌云里。温度越来越低，一片雪花倒映在冬暖深黑的瞳孔里。

“这是，下雪了？”冬暖加快了脚步，先有白雾使徒，现在还想来个白雪使徒不成？

“哎呀。”白墨枫摔了一跤，没有爬起来。

冬暖回头正要催促，却发现白墨枫的状态很差，小脸冻得发紫，眼神涣散，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拼命想要留住体温。

“你有特殊装备吗？”冬暖明知故问，就白墨枫这单衣薄裳的哪藏的下装备。

“我……咳咳”

“张嘴，吞下去。”冬暖摸出一条长方形小盒，从里面捏出一粒小药丸塞进白墨枫嘴里。

药效发挥需要时间，冬暖脱下风衣披在白墨枫身上。

雪花纷飞，乘着冷风粘连冬暖的衬衣。片刻间，他原本漆黑的礼帽上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白冰雪。

“你才是幸运儿。”冬暖对着渐渐好转的白墨枫说道。他弯要抱起白墨枫，继续前行。

为什么要救白墨枫？冬暖垂眼看了下怀中的白墨枫。

他不是个善良的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过去是，现在也是。会出手帮助法尔曼也好，救治白墨枫也罢，一切源于他与夏凉的某次相见：

“你要学会帮助别人。”夏凉的声音很甜，像幼时第一次吃到的糖果。

“为什么？”

“全知的权柄是这么说的。”

“我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冬暖非常不屑。

“这是你改变命运唯一方法，否则，无论复活多少次，你都会被历史长河影响。”

……

“我相信你，夏凉。”冬暖一脚踩在雪地里。天色昏暗，大雪变得狂暴起来，肆意飞舞，掩埋了整个埋骨平原的亡者。

远远的瞧见一点橘红的火光。

“是营地。”冬暖犯了迷糊，“我知道不止我们三人在白雾里活了下来，可是在平原上一直没有碰上其他人，难道都聚在那里？话说，也不知道法尔曼有没有安全离开森林。”

好像有谁在雪中嚎哭，和着风声飘忽在冬暖耳畔。“不会又是什么怪物吧。”冬暖心头一紧，加快了速度。

寒风凛冽，像一只只森冷的白骨手掌掠过冬暖的脸颊。冬暖冷不丁一哆嗦，他感到有谁在拉着他的后背。短剑在风衣里面系着，要战斗的话随时都能拔剑。

冬暖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战斗，怀抱白墨枫顶着风雪前进。

“我是幸运儿。”冬暖鼓励自己，克制丟下白墨枫的想法。

天已经黑了，那点火光在大雪中欢快地跳跃着。离的近了便能发现火光下的人影，他们也看见冬暖，提着武器摆好阵型警戒着冬暖的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