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敲门得到允许后,贞德推开门走进了办公室。
“是你啊,我的孩子。”伯爵一看到来的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有什么事情吗?”
“迪努瓦导师,今天早上学院里通告提及的,该不会是……”贞德走到办公桌前站定。
听到这话,伯爵敛起了笑容,然后叹了口气:“没错,是的。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让人接受,但事情确实是发生了——罗杰斯伯爵的女儿被杀害了,尸体是昨天夜里才发现的。”
“居然真的是安妮。”贞德压紧了眉头。
早上的时候,圣堂学院的各个公告栏都张贴了一则通告,提醒学生们近期城里发生了针对年轻女性的杀人事件,已有高等学府的学生遇害,希望学院的全体学生提高警惕,不要单独走夜路,或者前往偏僻的地方。
通告并没有说明被害人的身份,但学院里的学生有不少已经猜到了。
三天前,外院二年级的学生,罗杰斯伯爵家的女儿安妮在外出参加舞会的归途中失踪,当时就有人私下讨论会不会和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安妮并不是被象牙白塔选中培养的被祝福者,而是圣堂学院外院的普通学生,但贞德也认识她,她们在学院的集体活动上见过好几次面,算是熟人。
安妮是学院里众多喜爱贞德的学生之一,是应援社团的成员,每次贞德赢得学院里的荣誉被表彰的时候,她都会专门上去为贞德送上花束,在贞德的印象中,是个天真浪漫的学妹。
“罗杰斯夫妇本来就因为女儿的失踪心力交瘁了,知道消息的时候,罗杰斯夫人当场就晕倒了,是罗杰斯伯爵强忍着悲痛去认领的尸首。”迪努瓦伯爵摇头,“当然最惨的还是那孩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没往下说下去。
“导师,安妮她是怎么死的?”贞德察觉到了对方的顾虑,刨根究底地问道。
她听说过这个月发生在皇城里的那三起恐怖的连环杀人案,凶手用极其一致且残虐的手段杀死了三名少女,每一起案件凶手都是活生生剖开了受害者的胸口并摘走心脏。
伯爵沉默许久,长叹一声:“估计你也猜到了,凶手多半就是那个‘开膛手’,罗杰斯的女儿生前应该遭受过一顿毒打,身上到处是伤。最后被人剖开胸口失血而死,心脏也被人摘走了。”
贞德闻言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好一会儿过去她才忍下心里突然升涌上来的那股怒火,尽量用平静地语气向导师询问:“治安署那边有什么进展了没有?”
迪努瓦伯爵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重新开口:“贞娜,接下来我告诉你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外传。其实这个事件已经全权交给异端审判所来负责了,跟治安署没有多少关系了。”
“这件事跟异端有关?”贞德睁大眼睛。
“没错,异端审判所检验过尸体后,认定这是崇拜恶魔的亵渎者所为。”迪努瓦伯爵点头。
亵渎者,指从教会认定的异端来源获得了特殊能力的人,包括了魔女、狼人、血族、死灵法师,以及崇拜恶魔的术士。这些人单靠治安官和警卫兵对付,可能会造成不必要的伤亡,所以必须要由异端审判所的审判官解决。
贞德没再继续往下问调查进度的问题,因为她知道以导师的地位也不可能知道异端审判所的调查进度。
根据教会颁布的法规,异端审判所拥有很高的保密权限,哪怕是教会内部的大人物,只要他的权限不触及异端审判,异端审判所就有权拒绝向他透露任何机密情报——情报的机密与否自然也是由异端审判所自行评定的。
但从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而且还制造了第四起凶案看来,调查恐怕并不顺利。
这样下去,只怕还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这么想着,贞德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焦躁。
“贞娜,你可千万不要想着自己去调查这件事!”对少女的正义感深有了解的迪努瓦伯爵立刻出言警告,“就算你晋升到了第七位阶,你终归还只是一个学生!”
“导师,在成为这里的学生前,我已经是军人了,一名正式的骑士,我有战斗的经验。”贞德一脸认真地回道。
贞德并非通过升学途径考入圣堂学院,而是通过在军队的进修途径,而且还是正儿八经地通过军功得到这个机会的。她十四岁就开始组织村里的人抵抗蛮族入侵者,加入阿朗松公爵率领的骑士团后磨炼了战斗技巧的同时也积累了更多的作战经验,虽然现在她的身份是首都圣堂学院的学生,但在那之前,她是一名正式的骑士,一名现役军人。
“但你的经验是对付蛮族劫掠者,而不是亵渎者!而且目前我们都对凶手一无所知。你既然参过军,更应该清楚无谋之勇有多么危险。”迪努瓦伯爵一脸严肃地警告。
贞德沉下心想了想,终于冷静了下来:“您说得有道理。”
她自己没有调查这个案件的任何权限,异端审判所不会允许让她加入调查。她也没有可以直接参与这件事的同伴,要插手这件事,她只能一个人上。
她对凶手依然一无所知,万一凶手的能力出乎她的意料,单独调查无异于作死行为。
“嗯,这件事,就交给专家处理吧。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凶手尽早落网了。”迪努瓦伯爵为劝住学生松了一口气。
“我明白了,那我先告退了……”贞德低了下头,退后准备离开办公室。
“等一下,贞娜,我这边刚刚得到的一个消息,正准备找机会通知你的。你应该已经知道教会准备从圣堂学院选拔宣传人物的项目了吧,你在名单上,得票名列前茅,而且还获得了好几位大人物的支持,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伯爵望着贞德的眼睛,停顿了下来,“唉,现在跟你说这个,你大概也高兴不起来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您告诉我。再见,迪努瓦导师。”贞德垂着眼睛,礼节周到地回道,就这样离开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