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着这五十人断后。
他明明是个杀手,而不是一个披甲戴盔的将军,或许是因为,在潜意识里,秋作还是希望倾寒雪能够达成她的目的吧。
只是,可苦了这些五十位银翼军的将士。
但秋作不可能说,这些诛心的幕后背景,终将会被他烂在心里。
真累啊……
秋作抬起头,望着漫天的大雪,他想回姽婳门了。
想门主,还有大师姐了。
“将军。”
一个小兵走了过来,他们五十人已经摆好了阵势,一块又一块钢板样的盾牌嵌入雪地,盾牌的缝隙中,一把又一把银色的毛尖冒出,闪着寒光。
秋作骑马在阵势中,那些银翼军们统一回过头,他们布满风霜的脸上,嘴唇都已干裂,就连血迹都开始凝固,但即使如此,他们的目光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
“作将军,五十人听从您的指挥。”
“今日,我等且陪着将军,守上一遭。”
生与死,听天由命。
秋作拉着马绳,在原地转了一圈,他笑了。
“守阵?”他一边说着,横起了手中的长剑,身后的披风扬起。
“不,我们要冲阵。”
冲阵?仅仅五十人,去冲数千人的大阵?
或许没人会相信,但这些银翼军的脸上,却难得露出笑意。
“诺!”
山谷之下,传来隐隐的轰鸣,整个山谷间发出雷鸣般的马鸣和沉重的踩踏声,蜀南将至。
蜀南将领,鹰锥皱着眉头。
他果然算被算计了,最开始的就有些不对劲儿,没想到这银翼军,只来了五十人,五十人的银翼军,何惧之有?
这是临宵落得断后军队吗?有趣。
他的目光,对准现在的将领,一手救走临宵落那女人的少年。
“将军有勇气。”
鹰锥身后,是一排又一排的黑甲铁骑。
“只是,这勇气,是不是太过于冲动了些?”他手中长枪折射光芒,幽幽作响。
秋作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淡然的微笑,眼中决意。
“银翼军!”他举起长剑。
“有死无二!”
“有死无二!”
天地之间,冒出一片尘埃,烟尘当中,是蜀南的黑甲骑兵。
秋作捏紧了黑剑的剑柄,望着这把剑,就能想到倾寒雪那女人。
原来姐姐的名字,叫做倾寒雪。
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会杀了倾寒雪。
无论怎么样,倾寒雪的命,只能是自己的。
所以,他不管前面有谁阻拦了道路,只要拔剑,那便有了战斗的理由。
黑色的剑刃映出寒光,剑意森森,发出一声长鸣,剑光夺目。
“众军!”
“架起盾牌,举起银枪,随我冲阵!”
“随将军!”盾牌与银枪发出清脆的巨响,响彻整个山谷。
“诺!”
一股几乎肉眼可见的战意,从他们身上迸发而出,秋作眼中是一团燃烧起的火焰,五十人,冲千人之阵,银翼军那股冲上云霄的气脉,让那些蜀南士兵慢了下来。
鹰锥不可置信的望着冲过来的五十人所组成的圆阵,他们的身后,仿佛有着千万大军,气势如虹。
他不懂。
为何已成定局的败北之军,会如此的凶猛。
“将、将军。”一个蜀南的士兵慌乱的走了上来,天气酷冷,但他的脸上,却冒着滚烫的汗珠:“该如何是好?”
“区区五十人。”鹰锥大手一挥,长枪捏紧。
“冲了便是。”
秋作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军事奇才,他不懂打仗,甚至是第一次来边关,上战场。
但他同时也知道,人数少,也有少的优势,他们灵活。
五十人所组成的剑阵是一个圆形,中心部分留有秋作一人,其余的是一层又一层像是铁皮一样包裹着他。
秋作手中的剑化为战场上最为耀眼的光芒。
他骑着马,在中心点内转着圈儿,所到之处,那柄黑剑的剑刃上,都会多出一道血线,两军撞击在一起,蜀南军队人数众多,但繁杂,无法灵活变换,哪怕是被人海淹没的五十银翼军内,第一时间也没有被冲散。
鹰锥眼皮一跳,这剑法似乎不像是军中常见的剑法。
剑剑出招诡异。
五十人中只要有一人先倒,身后便立马有人补充,冒出盾牌外的长枪撞到人或者马腹上,非死即伤。
一个首将模样的人从蜀南骑兵中冲出,他披着黑色的披肩,手中是一把锯齿形状的大刀。
“区区五十人,还敢与苍鹰相争!”
他挥舞着长刀,勒紧马绳,身下的马匹一跃而起,那把沉重的大刀几乎已经挨到秋作的脸,只要他一用力,眼前的少年便会成为一具尸体。
拿下了!
随后,秋作回了头,一双毫无波澜,深邃的瞳孔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整个眼眸黯淡无光,丝毫没有杀意的存在。
但,那刺骨的冰冷却是真实的席卷而来,这到底是什么眼神……
那不是看活人的眼神。
蜀南领将恍惚了片刻,秋作的长剑已经推出,冰冷的剑锋带着撕裂空气的风声,直接贯穿了马颈,连带马背上的将领一同刺穿。
空气仿佛冻结一般,领将都没来得及看自己的胸口,秋作顺着他突袭过来的力道,将他甩了出去,那一把剑刃带走一片血肉纷飞。
将领被甩在了圆阵之外,瞬间淹没在了蜀南的铁骑之下。
秋作压着身子,黑色的铁甲上,是一片血雾。
“守住!”
“喏!”
圆阵将周围的蜀南骑兵细数搅碎,同时,第一排的银翼军已伤亡大半。
“何等的失态。”
鹰锥闭上眼睛,冷哼一声,手里的长枪一闪,他跨上战马,大步向前。
“够了,我亲自去!”
秋作一剑割断一个蜀南士兵的咽喉,忽然之间,一杆长枪从银翼军周密的防线中窜出,直刺他的咽喉。
一声巨响,卷起滚滚的尘埃,蜀南士兵脚下一挫,就连抵御的银翼军都被震的向着四周分散了些,一匹黑色的战马借势瞬间突入进来。
秋作挡住这一击,向后退了几步,脸颊上,冒出血丝。
“年轻的将军。”
眼前,须发斑白的老将,单手握着长枪。
“不错。”
“老夫为蜀南骑兵将领鹰锥,年轻人,你可是拒绝了我一次,现在还要拒绝我吗?”
一边说着,鹰锥的脸上露出杀机。
秋作重重的呼吸了几口,咧了咧嘴。
“明明是临姐姐的手下败将,还问我名字,你先打赢她,才有资格问我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