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侃的说教,朱雅文很委屈。

首先,他把自己的错误全都挑了出来,一点都不剩。关键是他说的还很有道理,朱雅文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可是她是皇帝诶!那些大臣们和她说话都需要客客气气的,如今李侃这般老师训学生的驾驶,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讲道理就讲道理嘛,她又不是昏君,好好说的话也是能明白自己的错误并虚心改正的。可是这般不留情面真的是太伤人了!

这家伙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的吗?!

“鲁莽刁民大坏蛋!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你等着,朕,朕一定要诛你九族!”

可是现在,李侃说着,她也只能受着。贝齿轻咬樱唇,不让自己流露出软弱的情绪来。

可是这般不做任何反击,又不是她的作风。

“……你这般慧眼明鉴,又见解独到,怎么不见你去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名垂青史?而是做了这么一个算命的道士?”

其实朱雅文这话说的比较刺,大煌文官虽然势弱,却也依旧是底层百姓出头的最好出路。无论哪个朝代,科考之路永远都是独木桥,求之者众,金榜题名者少。也就是说,朱文雅是在暗讽李侃,你这么喜欢指点江山,怎么不见你有功名在身?

一般的读书人听到这话,不是气的拍桌而起,就是冷着脸拂袖离去。

可是李侃却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看了朱雅文一眼,疑惑地反问:“一个气运无几的国家,我为什么要挤破脑袋去向上爬?我又不是大明王守仁,也不是四九年入国军,把自己往泥坑里面推?”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朱雅文实在是忍不了了,反倒是她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李侃。

贤明的皇帝各式各样,可是有些东西却是他们的逆鳞碰不得。那就是说皇朝要在她手中断送,她要成为亡国之君了。

看着咬牙切齿的朱雅文,李侃只是耸了耸肩,他只是觉得这姑娘保皇思想太过严重了,这样早些告诉她一些事情也算是帮她一把了。

看着李侃满不在乎的样子,朱亚文竟然有些被气笑了。

一瞬间,她得脑子竟然空前地冷静,让她想了很多事情。

最终,她不但没有收敛笑容,反倒笑的更开心了。

“李侃。”

“嗯?”

“你不说你是一个道士,还算的非常准吗?”

“也不能说非常准吧……三次里面能中两次。”李侃挠了挠脑袋,有些不确定的说。

这不是他撒谎,也不是他不自信,要是算什么中什么,那么他肯定会被别人盯上的。所以为了自保,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规矩,如果不是太重要的卦象就尽量不说对,也算是藏拙。

“那好,现在你给我……不,给大煌算上一卦吧。”

朱雅文看着李侃,缓缓地说:

“你不是说大煌气运无几了么?那么请务必详尽地算出来……这个无几,究竟是多久?”

。。。。

展红颜走在大街之上,神色苦恼。

她以为找到了方向兴冲冲地跑了出来准备动手,可是冷静下来之后越想越不对劲。

因为方向是有的,她却无从下手。

这里毕竟是福王的地盘,在这里查人家福王?再加上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这事也不能宣扬……再加上说是证明福王的清白,怎么证明?现在无非是找到福王和银莲教并无关联的证据,来说明他没有对陛下下手的动机。

可是现实情况是,银莲教几乎在开州没有什么活动,这样非但不能证明福王的清白,反倒是像云魄遐说的那样,会让他的嫌疑更重。

苦于没有着手点,展红颜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之上,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突然,她感到有人在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抬起头来,看看是哪个不要命又没眼力的,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跑上来作死。

可是当她看到来人的时候,眉头皱的更深了。

一个还算英俊的男子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走到了她面前,冲她挥挥手道:“嗨,展妹妹,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竟然能在这里碰见!天色不早了,不知道展妹妹可否赏脸,一起去吃个饭交流一下感情?”

“赵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好,再说这样的话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展红颜忍住了揍人的冲动,语气冰冷。

“呵,展妹妹这就生分了不是?”那个被称为赵捷的男子有恃无恐地说道:“咱们二人门当户对,展大人也很看好我,为什么展妹妹你就不能稍微温和一点呢?”

温和你妹!

展红颜真的很想打他,却又不能打。

因为这个赵捷,是锦翎卫的人。

锦翎卫和九重门一直不对付,明争暗斗许多年一直不曾停歇。

可是近些年不知道为什么,锦翎卫那边却有些收敛了,明面上不再那么争锋相对,私底下却想尽一切办法想把手伸进九重门。

这个赵捷也就一直纠缠着自己,死皮赖脸,偏偏又没什么正当理由,让她不能动手。

毕竟,两家虽然明争暗斗,面子上却需要和和气气的。要是谁无理由闹事,那就显得是无理取闹没事找事,要是让皇帝陛下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的。

也是因为如此,自己的父亲展羽堂不咸不淡地称赞过赵捷几句,就被赵捷当成圣旨似的,仿佛他已经被展羽堂认可了。

自己和三爷爷抱怨过这些事情,可是云魄遐也只能无奈的告诉她,在赵捷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前,就算觉得再恶心,展红颜也只能忍着。

在京城中是如此,本来来到开州之后耳边清净了一段时间,谁知道他竟然又找到这里来了。

当时听到云魄遐说锦翎卫也来人了的时候展红颜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这预感还成真了,赵捷果然不死心地追过来了。

至于他说的有缘分什么的,估计也就是他一来三乾县就盯上了自己,然后故意“偶遇”的吧?

展红颜无视了赵捷,转身向着衙门走了回去。

“诶,展妹妹,等等我啊……”

赵捷也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就算展红颜不理他,他也一直喋喋不休地献殷勤。

展红颜看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脸都觉得恶心。

“相比之下,李侃那个大骗子就好多了,虽然也很可恶,但是起码不骚扰自己,还,还长得帅……”

不知道为什么,展红颜突然就想到了李侃,还把他和赵捷做了个对比。当然,结果自然是天差地别的。

“诶?等等……李侃?”

展红颜不由得停下了脚步,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茬!那家伙虽然是个江湖骗子,但是听人说他算的……咳咳,确,确实有那么一点准。”

“既然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的话,为什么不另辟蹊径,直接去找他帮自己算一卦呢?”

“嘿嘿,算的出来,本捕头就对他的错误从轻处罚。如果算不出来的话……那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一想到这个只有李侃受伤的计划,展红颜不由得心情好了一些。

“虽然那家伙是个黑户,不知道他的窝点在哪里。但是他每天肯定要出来算卦的!从明天开始我什么都不干了,就专门蹲他,我就不信我蹲不到!”

一旁的赵捷看到展红颜脸色好了些,还以为她终于被自己说动了,不由得得意了些。

刚准备继续说些更为深入的话题,展红颜却突然跑了起来,一眨眼就跑入人群之中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了赵捷和他的手下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赵千户,这,这怎么办啊?”有小厮傻眼了。

“能怎么办,给我想办法盯住衙门,她总要回去的!等到什么时候她再出来了就和我报告!”

“是!”

赵捷看着展红颜离去的方向,阴狠狠地自言自语道:“为了我的官途和未来……展红颜,你这个臭女人你逃不掉的!”

。。。。。。

文以心从外面走进了院子中,又仔细看了看自己身上,似乎没什么疏漏的地方,就准备推门进屋。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小跑着来到厨房的水缸旁,借着缸中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容颜。

“嗯,笑容没有问题……好了!”

文以心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出门拐进了主屋之中。

然后就看到朱雅文和李侃坐在桌子两边对峙着。

“夫君……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以心走到了李侃的身后,看了朱雅文一眼,便柔声问询道。

“啊,是以心老婆回来了啊。”

李侃笑着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只是在和朱姑娘谈生意呢,只是这价钱……有一些谈不妥啊。”

“有何不妥?”朱雅文皱眉道:“我出钱你算卦,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你没有自信接下不成?”

“问题是……”李侃摇了摇头:“你真的有能力付得起这一卦的费用么?开空头支票可不好啊。”

朱雅文有一点尴尬:“这种事情,等我回去之后……”

“好,是,就算你回去之后能够给我很多好处,但是你觉得那些好处抵得上你问的这一卦的分量么?”

李侃敲了敲桌子:“哪有直接问别人一个国家的气运的啊,还要那么准确,你是想谋逆啊还是觉得我看起来福大命大折寿了也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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