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扯着聂封披在肩上的兽皮,发出嗖嗖的声响。

离银翼军大营将近二十公里的地方,走了小半个时辰,聂封骑着马,从一处山坡上,居高临下看见了山坡下扎着的军营,背靠河海,营地闪耀着暖光,飘荡着灰色的飞鹰旗帜,在那片河海之上,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轻轻摇晃,黑夜中却看不清轮廓。

寒风夹杂着冰霜,聂封扣紧了披肩,驾着马走了下去。

值班的守卫不远处迎来的人影,拉起了手中的长矛。

聂封只是淡淡的吁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了令牌。

其中一名守卫一看,便让开了路。

“踏踏踏踏。”

风雪夜色里,聂封**的骏马发出清脆的马蹄声,直到来到最深处的军营,他将马绳交给旁边的将士,从马匹上跨下,直径走到营帐前。

“将军。”他拱了拱手,在营地前单膝跪下。

“进。”

“诺。”

聂封站起身拉开了帐帘,里面围着三个人,整个军账不大,中间是一张长关口的地图。

“聂封。”

里面其中一个人转过头,冲着他笑着张开怀抱。

“鹰锥将军。”聂封用力的与他相拥,看着他满头的苍发,在他耳边轻轻的说道:“您又老了些许。”

“岁月无痕。”

鹰锥笑着松开了聂封,在军账的正后方,是一个匾起来的字画,上面画着一只老鹰,老鹰的上方,是用黑色楷体书写的“蜀南”二字。

“这个时候来找我,情况很危机?”

鹰锥对着其他两个人做了做手势,等到他们退出营帐后,聂封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危机,倾景拢越逼越狠,倾寒雪那女人也丝毫没有破绽,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最近几次会议,临霄落已经认为,另外一艘未到的官船可能出了意外,明日就准备大肆的开始追寻。”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鹰锥听完淡淡的嗯了一声。

“我记得,大安第七皇女身患重疾,这样的人,你刺杀不掉?”

“将军有所不知,倾寒雪身边有一个护卫,几乎寸步不离,根本就没有机会。”

“而且,即使杀掉倾寒雪,我也不过是倾景拢手里的一颗弃子,东窗事发后,我肯定会被他亲手抛弃。”

聂封在鹰锥面前跪了下来,膝盖在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将军,箭已上弦。”

鹰锥闭上眼睛,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雪白的双鬓,他转身,睁眼,盯着墙上的“蜀南”二字。

“长关口乃进入大安的必经之路,银翼军镇守,却常年无人问津。大安内部腐败,的确是我们拿下长关口的最佳时机,哪怕仅仅只是拿下长关口……”

“但,聂封,大安也算是你的第二故乡,你可当真决定这么做?”

“将军。”

聂封低下了头颅,喉咙中一片咕咚:“正因为大安是我的第二故乡,所以我才不愿看到大安国民,民不聊生,朝堂之中,党派之争已为常态,那些百姓根本无人管理。”

“雪快停了,将军,您也应该做出选择了。”

“如此……”

鹰锥的手,逐渐握紧,捏成拳,感觉自己的双手炙热。

他猛然抬起头,下达了决定。

“便按照计划进行。”

……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朦胧的破晓还未展露山头,天空还能看见点点星空,一名小兵打着哈欠,趴上梯子,走向瞭望台。

值班的守卫抱着矛,靠着城墙打着盹。

“哎,别睡了别睡了,接班了。”他用胳膊肘抵了抵同伴的肩膀。

“哈……”那名士兵睁开朦胧的睡脸,打了个哈欠:“你咋才来?”

“又没什么事,吃了些东西,你要吃吗?”

“吃,吃了好回去睡觉。”

一块还散发着余温的热饼踹到怀里,他还没来及吃上一口,山脉之外,一缕黄色的光芒吸引了他的注意。

“诶,你看,那是啥?”

“嗯?”换班的守卫刚站稳,顺着同伴所指的方向望去,黄色的光芒越来越清晰,模糊的能看见滚滚飘起的烟尘。

那是火。

熊熊燃烧的大火。

“奇怪,那边不是河海吗,怎么会有火?”小兵吃了一口饼,忽然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

河海之上,能起火的,便只有船只。

而能引起如此熊熊火焰的,那只有……

“官船!?”

两名士兵同时叫了出来。

“快快快,快通知特使大人,临将军!”

长关口的军帐内,临霄落满脸凝霜,神色微倦。她盯着桌上的地图,喃喃的说道:“没想到居然会被算计到,其中的一艘官船怎么会在蜀南的境内?”

“将军,我们该怎么做?”聂封的额头溢出一层细汗,如果其中一艘官船被毁,粮草将会损失一半,根本无法支撑起长关口的消耗。

“特使大人。”

临霄落抬起眉目,看了眼一直未开口的倾寒雪。

她披头散发,还没来得及打理,素雅的面容上,那双绣眉微微皱起。

“无论怎么样,我们都得去。”

秋作在后面听得心惊肉跳的。

“临将军的意思?”她开口问道。

“特使大人与我的想法一样,无论是什么,我们都得去查看,河海之上,一般无船只,如有船只,那么也只有可能是官船。”

临霄落只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误了。

“如此,我们随即立刻出发。”

不出半个时辰,临霄落率领千人银翼军已经整装待发,军帐内,秋作重新换上了那套黑甲,他将毛毯披在了倾寒雪身上。

“姐姐当真要去?”

“不得不去。”倾寒雪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仪容,转头对秋作说道:“你留在这里。”

“为何?”

“那里是蜀南境地,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我怕——”

“姐姐,你别忘记了,沫沫临走的时候,可是让我好好保护你的,别说沫沫了,萧尚书走的时候,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秋作一把拉过倾寒雪纤细的手臂,让她看自己的眸子,他的声线骤降,如同冰冷的寒风。

“你想死吗?”

倾寒雪好看的双眸盯着他深邃的眼睛,珠光粉嫩的小嘴微微张开。

“弟弟……是舍不得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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