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崎瀞并没有哭，不过却是偏头看向张子默，他还以为自己刚才那句话又惹柴崎瀞生气了，却不料对方竟然是向他道谢。
“谢谢。”
声音很小，但是张子默却感觉很难得，毕竟柴崎瀞是一个不太容易示弱而且还比较嘴硬的人。
两人就这样坐在病房外等着，一直到夜幕降临都没有离开，而预想之中的噩耗也尚未传来。
看这情况，张子默今晚可能要和柴崎瀞留在医院彻夜等待消息了，那就意味着明天的语言课也只好让薛谧雅帮忙请假。
现在明明才晚上九点钟不到，张子默都感觉整个医院内都变得无比冷清，走廊上几乎看不到一个人。
他在去厕所的途中才发现，所有病房都没有看到病人家属的存在，哪怕他所在这栋楼大多都是生活无法自理的神经内科患者。
张子默突然醒悟了，原来并非是什么特需病房的患者才不用家属陪护，而是所有住院的患者都不需要。
应该是日本医院的护士能够为患者提供无微不至的照顾，所以即使在夜间也不用家属在一旁陪护。
等到了深夜，估计整个医院的病人家属就只剩下张子默和柴崎瀞二人，想到这里也难免会有些感慨。
在张子默上完厕所回去时，他发现柴崎瀞好像倒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觉得柴崎瀞应该早就是身心俱疲，这才累到睡了过去。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夜间的温度还是比较低的，张子默担心柴崎瀞受凉，便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对方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柔，倒也没有惊醒柴崎瀞。
至于张子默自己，他还能勉强继续坚持下去，便站在一旁继续等候。
大概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柴崎瀞给吵醒，她猛地坐了起来并有不好的预感。
她看着身上的男士外套微微错愕，随后立即偏头寻找张子默的身影。
“刚才铃木医生进去了。”张子默看到柴崎瀞疑惑的目光后便给出解答。
在这之后两人都陷入了沉寂之中，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间点医生进了icu病房意味着什么。
果然没有等上太久，铃木医生便是一脸沉重地从病房内缓缓走出，并来到柴崎瀞的身前。
“我奶奶她……”
虽然柴崎瀞并没有将话说全，但是大家对她想问的问题都心知肚明。
“不好意思，我们尽力了，但是也实在没有办法。”铃木医生向柴崎瀞躬身致歉。
“我还能……再看一眼吗？”柴崎瀞声音颤抖地问道。
“遗体等会儿要送往灵安室，所以……你应该还能看到。”
铃木医生话音刚落，两位护士便推着移动床位从病房内出来了。
“这位是患者家属，你们让她再看一眼做最后的告别吧！”
在医生发话后，两位护士在柴崎瀞面前停下了脚步。
柴崎瀞想要走上前，掀开那白色的被单再看奶奶最后一眼，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的腿像是已经彻底麻痹，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迈出一步。
还好张子默及时发现了柴崎瀞的异样，他立即上前扶着对方的身体轻声说道：“我扶你过去吧！”
在张子默的搀扶下，柴崎瀞终于走到白色的病床前，她伸出手轻轻捏住了被单一角，可却始终没有勇气掀开来看。
在这种时候，谁都无法帮助到柴崎瀞，需要她自己鼓起勇气并克服内心的恐惧。
大家都只是在安静地旁观，哪怕柴崎瀞就这样一直耗着，也不会有人因此而催促她。
不过柴崎瀞并没有犹豫太久，她在做好心理准备之后便掀开了白色被单，露出了那张她所熟悉的面庞。
一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柴崎瀞，在这一瞬间嚎哭了出来，惨烈的哭声也响遍整条走廊。
张子默有预感到柴崎瀞会哭，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你们走吧！”
在医生应允之后，两位护士便推着遗体离开了，而柴崎瀞此时仍在痛哭，根本无暇在意其他的事情。
“你多安慰安慰她。”铃木医生留下这句话便也离开了。
现在走廊上又只剩下张子默和柴崎瀞两个人，他并没有急着安慰柴崎瀞，而是掏出纸巾递到对方面前。
然而，柴崎瀞并没有从张子默手中接过纸巾，反而是直接扑到他的怀里继续痛哭，只是这样柴崎瀞的哭声便小了许多，也就不会影响到其他人了。
虽然张子默完全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是他也知道这种时候肯定不能将对方推开，只不过他的手还处于半空中不知如何置放。
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影视作品，张子默用手轻抚柴崎瀞的后背，试图以此来平复对方的心情。
他没想到这竟然真的有用，没过一会儿柴崎瀞的哭声就越来越小，似乎是已经哭累了。
“人生中总是少不了离别，所以还是想开一点儿吧！”张子默趁机用言语安慰道。
柴崎瀞没有说话，而她的脑袋依旧倚靠在张子默的怀中。
张子默这样一直站着也累了，便小声提议了一句：“要不我们去旁边坐下吧！”
“……”
没有等来回复，柴崎瀞也没有要从他怀中离开的迹象，他只好就这样扶着柴崎瀞一起坐了下来。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在张子默坐下后，柴崎瀞竟然直接枕在他的腿上躺了下来。
要不是看着柴崎瀞眼里的泪水都还没干，张子默都要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了，他只当是柴崎瀞此时太过脆弱，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想要依靠别人。
恰巧只有张子默陪在柴崎瀞身边，所以当下也只能靠着他了。
“如果累了的话，你就这样睡一会儿吧！”
柴崎瀞刚失去了亲人，所以张子默现在还是要给予对方足够的关心，免得她悲痛过度就不好了。
“谢谢你。”
柴崎瀞再次向张子默道谢，不过这次声音太小，所以后者未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