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连张子默自己都不信，更不用说柴崎瀞了，对方甚至都懒得理会他。
按照之前医生和护士小姐的说法，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柴崎瀞的奶奶可能真的要离开了。
张子默意识到了，他不该让柴崎瀞自欺欺人，而是应该劝对方接受现实。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便换了一种说辞对柴崎瀞安慰道：“其实换一个角度思考，如果奶奶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也就意味她终于不用再忍受病痛的折磨，这对于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柴崎瀞总算有了回应，不过却是直接劝张子默离开：“租借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这里。”
张子默这才说了没两句，柴崎瀞竟然就直接开始赶人，搞得他就挺尴尬的。
“没事，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不用了，你还是回去吧！”柴崎瀞丝毫不留情面。
张子默又不是舔狗，既然柴崎瀞都不需要他，那他还自作多情地留下来干嘛？
他一时情绪激动直接站了起来，而一旁的柴崎瀞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他索性就迈开步伐离开了。
然而，张子默在等电梯的时候，才终于冷静下来并回想起了刚才与柴崎瀞母亲做下的约定，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
于是在内心挣扎了一番过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厚着脸皮留下来，这样他至少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为了避免尴尬，他回去前还在一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这样至少可以为自己刚才的行为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
在张子默离开后，柴崎瀞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毫不在意，实际上她的内心已经将张子默划分为“只会说漂亮话”的那一类人里。
此刻，icu病房外只有她一人在孤独地等待，等待着那足以让人崩溃的噩耗，顿时无限的凄凉与无助开始席卷全身，这让她不禁回忆起了幼时和奶奶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越是回忆便越是悲伤，她甚至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已经开始骤降，就只好裹紧衣服并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这样才能稍微感受到些许暖意。
这种程度的暖意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周围不断变冷的空气让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深海之中，并在冰冷暗淡的海里逐渐沉沦。
就在柴崎瀞感觉自己即将沉入海底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这才让她得以逃离最终溺毙的结局。
“我回来了。”是张子默的声音。
她抬起头便看见了张子默的身影，不知为何内心竟隐隐有些高兴，或许是因为对方并没有抛下自己。
“你怎么又回来了？”只是柴崎瀞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
“我去外面的自动贩卖机买了两瓶水。”张子默一边向柴崎瀞解释，一边将其中一瓶水递到对方身前，“就算你不想吃东西，水也是要喝的吧！”
这次柴崎瀞没有拒绝，从张子默手中接过了水，而她的心中也淌过了一阵暖意。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件事和你无关吧！”
张子默十分坦然地回答道：“因为刚才给你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我答应她要留下来陪你，所以就算你赶我走也没用。”
“随便你。”柴崎瀞冷冷地回了一句，便将头偏向一旁。
其实张子默回来的时候便看见了柴崎瀞孤独无助的模样，他很庆幸自己没有一上头就离开，留下柴崎瀞一个人病房外煎熬。
突然，柴崎瀞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便直接将电话接通，并没有要避开张子默的意思。
“妈。”柴崎瀞轻轻唤了一声，其中蕴含了太多的感情。
如果柴崎瀞的母亲就在身边的话，张子默相信柴崎瀞现在肯定已经在其母亲的怀中倾诉。
“我和你爸订了夜间的航班，明天一早应该就能赶回来。”
“嗯，我今晚就一直守在病房外。”
虽然通话没有外放，但是张子默坐在一旁也能听得真切，他感觉柴崎瀞在听到自己母亲能尽快赶回来后，声音听起来似乎就有了些底气。
“子默君在旁边吗？”柴崎瀞的母亲突然问起了张子默。
“嗯。”柴崎瀞看着张子默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你将电话交给子默君，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张子默接过手机后，主动出声问道：“阿姨，怎么呢？”
“谢谢你能陪在我女儿身边。”
柴崎瀞的母亲极为真诚地向张子默表示感谢，这让他不禁感到有些愧疚，因为他之前差点儿就一时冲动地抛下柴崎瀞离开了。
挂断电话后，柴崎瀞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怎么呢？”张子默疑惑地问道。
“不能就这样一直等着，我想再去问一下铃木医生。”
“嗯，我陪你。”
张子默话音刚落，铃木医生恰好出现在他们面前。
“柴崎桑，实在是对不起。”铃木医生一上来就对柴崎瀞郑重道歉，然后才继续解释道，“我刚才和其他几位医生开会讨论了一下你奶奶的情况，而大家得出的一致结论都是……无能为力。”
虽然柴崎瀞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听到她所信赖的铃木医生亲口说出来，她还是备受打击的。
“我奶奶……她还剩多久？”柴崎瀞的声音在颤抖。
“目前患者的脑内出血仍然还没有止住，恐怕……坚持不到明天了。”铃木医生面色沉重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
柴崎瀞的表情只能用面如死灰来形容，张子默简直无法想象听到自己最亲近那个人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状态，柴崎瀞到底要如何度过接下来最难熬的那段时光。
“当然，在一切都成为定局之前，我还是会尽我所能的。”
铃木医生在留下这句话之后，便走进了icu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