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作的动作很快。

所有人只看到他抬腿,向前,然后整个人身子就已经来到了临霄落的面前,方才还很嘈杂的私语声顿时无影无踪,那些士兵都没反应过来。

但他们没反应过来,不代表临霄落没反应过来。

她的目光一愣,枪杆在手心中旋转一圈,然后被临霄落双手牢牢抓住,整个枪身回旋用力一扫,扬起一片尘埃,秋作的动作顿了一下,烟雾中,闪出寒光。

秋作的头轻轻一撇,那杆长枪的尖端擦着他的头发而过。

他有些无语,不是说好了切磋吗?

这么认真干啥?

“作将军,刀剑无眼哦。”

从尘埃中出来的临霄落扬起笑意,她的动作没有停顿,整个长枪凝聚气海,冰冷的矛头快到几乎让那些士兵都看不清。

他们大气不敢出,却见那个单薄的少年不慌不忙,黑色的长剑用力向上一挑,沉闷的金属声,让山谷间的雪堆震碎,临霄落的笑容一僵,还没等她做出反应,秋作的剑已经席卷而至,但他也只是剑尖向前推进了几厘米,便向后退去。

“临将军果然好身手。”

秋作的声音很大,足以让所有人都可以听清:“这种情况都能防住我的剑。”

临霄落有点麻,一丝羞红爬上她的耳朵根。

场外,那些将士见虚惊一场,目光瞅向场内稳如泰山的临霄落,纷纷开始议论。

“不亏是临将军啊。”

“大安第一女将军怎么可能浪得虚名?这种距离的剑都能防住。”

“将军怎么防的,你看清了吗?”

“废话,我能看清我还是一个小卒?”

……

这个臭弟弟。

临霄落轻咬柔软的下唇,她看到秋作还在笑,便倾斜紧握长枪,依附后身,第一发交手,她就知道这个家伙不一般了。

将自己长枪挑飞的那股力道,现在都让她的虎口一阵发麻。

临霄落收起了心思,再次向前,一杆枪用的大开大合,一舞起来,便是身周满地寒光,密不透风,她整个身子向上弹起,整道身影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手中的长枪稳稳的向下猛的一砸,硬生生刮出了一道风。

秋作觉得这女人很强。

不吹不黑,是真的很强,称她一句大安最强女将军不过分,已经来到了人类的极限,她的每个动作,每个招式,都蕴含着无数的底蕴,没有炼狱般的修行,肯定是无法达到的。

但是。

秋作叹了一口气,她的招式中释放的杀意太过强烈,也不知是不是战场在杀敌所留下,那股刺骨阴沉的杀意,让他想不注意都难。

临霄落的招式已经来到他的身前,宛如群山气魄的长枪在接触到秋作的瞬间,少年动了,他的剑轻而易举的挑开长枪的骨点,让其偏离的方向,在对方震惊的表情中,长剑猛然向前推进,却在快要刺中时偏移,卷入长枪当中,秋作的剑被震飞,右手背上留下一道不算浅的割痕。

血,顺着他的手背缓缓流淌而下,一滴又一滴,落在了地上,浸透了雪地,嫣红冲着四周蔓延。

“你……”

“临将军。”

秋作距离她很近,探出了脑袋,在她的耳边轻轻吐息,几缕黑发,飘荡在他的脸颊两侧,有点痒。

“到此为止,如何?”

少年的低语让临霄落的神色微变,她扫了秋作一眼,神色有点不自然,然后抓起了他的手,对着周围鸦雀无声的将士们大声说道:“切磋结束,速速散去。”

说完,也不等秋作反应过来,硬生生的将他拖走,留下了场内面面相窥的士兵们,嗯嗯?这就结束了?他们啥都没看清呢怎么就结束了?!

小满看着秋作远去的背影,有点委屈。

“那我这算是赢还是输啊……”

……

……

军账内,一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火炉上的黑炭噼里啪啦作响,秋作盘腿坐在地上,他的右手被临霄落这么拿捏着,她的身边放着一个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褐色的瓶,临霄落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缓缓涂匀在了秋作的伤口上。

“嘶。”

秋作嘴一歪,只觉得手背有点疼,又有点麻。

临霄落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帮他处理起伤口。

“那个……临将军,能不能轻点?”

临霄落啧了啧舌头,冲着他怪异的笑了笑:“作将军,刚才对面我那么多招式,都面不改色,现在涂个小小的药膏就哭天喊地。”

“出息。”

秋作很想说一句你懂个屁,但一想对方还在帮他涂药,而且动作还真轻了几分,没敢说。

“你明明可以击败我的。”一边擦,临霄落低着头,像是自言自语,低喃的说道,两次进攻,这个男人每次都能找到破绽。

“那个时候击败你也没啥好处啊,而且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可是临将军,大家心目中的大安第一女将军。”

“那不过是别人瞎叫的绰号……”

“绰号叫久了,也会变成真的,何况你确实很强。”

临霄落抓着秋作的手,少年的手很柔软,但是也能感觉到手指根上凸起的茧子,她默不作声,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低语:“作将军,谢谢你了。”

其中的寓意,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

火光倒映在她黑珍珠般的眼眸当中,她从药箱拿出绷带,一卷又一卷的缠绕在了秋作的手背上,只是这一次,临霄落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两人之间很是安静,没有多余的话。

他就这么看着她,两人凑的很近。临霄落透亮清澈的眸子却一直望着秋作的伤口,她的动作其实很笨拙,看样子平日里也不怎么照顾人,但却很认真。

好不容易将绷带缠好,打上结,临霄落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刚抬起脸,两个人的鼻尖猛然撞倒了一起。

“你离我那么近干嘛?”临霄落疼的龇牙咧嘴,捂着鼻头,视线愤恨的斜过来。

还嘀咕了一句:“臭弟弟。”

“你问我?鬼知道你会抬头啊!”

这一撞,差点把秋作的鼻血蹦出来,刚才撞倒的时候,临霄落的嘴唇好像是碰到了他的嘴角。

临霄落觉得有点不对,她可是将军啊,整个银翼军的将军。

怎么在这个才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面前如此的小孩子,她刚想矜持一些。营帐的帘子,却被悄然的拉开,倾寒雪走了进来,她的表情一层不染,笑的很欢乐。

“一会儿不见,你们关系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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