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尚书和萧双双晚上留下了吃了一顿晚饭,还是秋作亲自下厨,餐桌上,萧尚书一直拿着手帕不断的擦汗。
眼前少年的饭做的很好吃,和御膳房的大厨都有的一较量,所以他才会惊恐万分,原因就是他的女儿,在吃了秋作的饭之后,颇有一种,我吃了你的饭,你就是我的人。
他从未见到过女儿第一次那么主动过。
用餐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关注倾寒雪的表情,看她满脸笑盈盈,萧尚书倒是放心了几分。
整个雪苑头一次这么热闹,吃饭嘛,总是要热热闹闹的才好吃。
酒过三巡,天色渐晚,马上要到宵禁的时候。
萧尚书起身告辞,秋作送他们到了前院。
“作公子。”
在跨出府院大门的时候,萧尚书回过头,长关口之旅到底是如何,现在他也说不好,可以说倾寒雪唯一的底牌,或许就是这个少年。
他的身法的确非同凡响,恐怕与剑宗现任执掌咕咕子有的一比,不过还好今天那老娘们没来,不然估计肯定会把他拉到自己的山门栽培。
萧尚书对着秋作叩首,萧双双倒是一脸诧异,父亲的身份乃户部尚书,也是现在朝廷唯一公开支持倾寒雪的代表,虽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在整个金都城也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若作公子陪同帝姬大人前往长关口,这一路,劳烦作公子。”
秋作现在都还没下定决议是否和倾寒雪去那边,长关口他听过,也不知为何那女人非要去那里。
秋作不太懂,但既然对方礼节得体,他倒是没有多大的反感。
“萧尚书请放心。”
“这个……给你。”
萧双双犹豫许久,解下了腰间的流苏,递给了秋作。
视线里,萧双双的脸颊通红,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秋作从来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他或许相信会有这样的事迹发生,男男女女互相第一次见面就会被吸引也算正常。
但秋作不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到自己头上,毕竟他又无趣,又见不得光,就像是一块腐朽的木头。
萧尚书本来是想阻止,但看到女儿这个样子,不由得也心疼几分,当下远远站在一边,装作没有看见。
“长关口凶险,听闻最近边境动乱严峻,作公子请小心。”
秋作内心乐了,这丫头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爱情,总归来说,就是一个玄学的东西。
良久的沉闷,秋作看到萧双双眼眶慢慢开始微红,叹了口气,将流苏接下。
“萧姐姐,刚才在餐桌,你说你想成为惩恶扬善的大侠?”
萧双双依旧低头着,然后默默的上下点了点,像是一个被罚站的学生。
“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名大侠。”
留下这句话,秋作拱了拱手:“告辞。”
直到秋作远去,萧尚书才走过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父亲。”萧双双的眼眶还留有微红,她有些感动,岁月年华,她还是第一次被同龄人所认同,以往那些富家子弟在看到萧双双时,表面上客客气气,但暗地里都认为她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居然想做什么大侠,这种虚幻到无边的美梦。
“殿下也不容易,这个节骨眼上,你就隐藏好自己的心思,别在给她添乱了。”
萧双双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
“明天咕咕子会来,你好生练剑,你虽已顿悟剑道,但比起作公子,你还差的远,他和殿下所处在风暴的中心,若没身本事,你是无法站在他的身边的。”
“女儿……知晓。”
萧双双望着秋作的背影,只是看了一眼,便与萧尚书缓缓离去。
……
……
回到主屋内,秋作把玩着手中的流苏,看见倾寒雪正坐在火炉便,拿着一个陶瓷小壶,正小饮着清酒。
印象里,倾寒雪喝酒的次数还是挺少的。
在餐桌上,她和萧尚书就喝了些许,现在脸色红扑扑的。
“少喝点。”秋作盘起腿坐在她对面,眼下也没有想要继续刺杀的欲·望。
“事情处理完了?”倾寒雪摇晃着酒壶,歪着脑袋,火光照亮了她冰蓝的瞳孔,脸侧两边的银丝顺着她歪头的动作缓缓从肩膀口滑落。
“嗯,送走了。”秋作耸了耸肩,往火堆里加着炭。
倾寒雪就在他面前继续小口饮酒,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最后秋作也忍不住了,起身也拿了一壶酒,两人对饮。
他忘记了在下山之前,暮婉歌曾经提醒过他,要他在外面一定要少喝酒,喝酒误事,还容易发生意外。
直到两个人浑身散发的酒气,秋作才仰起头,打量着天花板,没由的来一句:“姐姐什么时候去长关口。”
“后日出发。”
秋作仰头喝下杯中的香醇,吐出一口浊气。
“后日我与姐姐一起去。”
倾寒雪拿着酒杯的手微微顿住。
“很危险哦。”
“无妨。”
至少,完成刺杀委托之前,秋作不允许这个女人先死。
倾寒雪吸了一口气,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最后微微一笑。
“好,后日弟弟与我同去。”
“嗯。”
两人一言不发,只是偶尔碰杯,不知不觉,一缸酒就已经被他们喝完,天色已晚,房间的灯也正暖。
秋作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倾寒雪眼神荡漾,她微醺的将酒壶扔到了一边,踉跄的站起身,差点没站稳。
秋作连忙将她扶住,倾寒雪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
“弟弟。”
她的手,牢牢抓住秋作的胳膊,整个人依偎向前,双眸温润的像一片湖泊,正泛着涟漪。
“你知道吗,动物也是需要繁殖的。”
秋作其实也不太知道,他的脑袋晕沉沉的。
“……”
“我的余生或许也没几年,迟早一死,如果——”
“你不会死的。”
秋作搂住她的后脑勺,动作缓慢轻柔。
她,只能死在自己的手里。
无论是疾病,人,事,意外,都无法将她的生命夺走。
倾寒雪的命,只能是自己的。
“弟弟。”
倾寒雪抓住了他的衣领,嘴唇微涨,凑了过来,她的动作很轻,轻的像是一阵风,软绵绵的。
屋外,又开始下起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