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夜色,烛光摇曳。
秋作就这么抱着倾寒雪,反手握着匕首,闪过寒光的刀尖,几乎快要触碰到她的衣料。
“弟弟。”
怀里的倾寒雪叫了自己一声。
秋作的动作微微僵持。
“抱歉弟弟,可能需要你独自在雪苑待上些时日。”
“……”
这倾寒雪什么意思?
和自己打感情牌?
秋作的内心划过冷笑,他曾经看过姽婳门门主的手册,翻开第一页,就是一句话。
兜帽一戴,谁都不爱。
虽然他没有翻到过最后一页,不过不重要。
今日,今夜,现在——
老子秋作,就要取你的性命!
他将头,埋在了倾寒雪的银发中,双手更加用力的抱紧她,耳朵边,都可以听见对方逐渐急促的喘·息声,声声入耳。
“弟弟,抱紧再抱紧我一些。”
倾寒雪的声音轻微顿挫,秋作愣了愣神,温柔的手掌,按在了倾寒雪的腰部,两具身体几乎贴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缝隙。
“这样好了吗,姐姐。”
“嗯,弟弟好乖。”
“……”
倾寒雪对于秋作来说,或许真的和以往那些目标都不同,但又怎么样呢?人去皮削骨之后就是一堆活化石。
他再次捏紧了匕首的刀柄,卵足了力气,刚要向下划去。
“帝姬大人!”
门外,忽然传出一声叫声,伴随的,还有快速接近的清脆脚步,直接就冲着正室而来。
秋作:“我&*#¥@。”
啥玩意啊!?
我还能不能杀了?就不能让我安安分分杀个人么?
我就想杀个人啊,还不被发现,这有什么错吗?其他人做得到吗?!
怀中,倾寒雪扬起脑袋,秋作看见她微微扬起嘴角,冰蓝色的瞳孔一片透光,那股子眼神仿佛在说。
弟弟,这一次好像又是我赢了哦。
门口的台阶,传出脱鞋的摩擦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来到正屋,然后怔在了那里,为首的八字胡中年人还后腿了几步,仔细打量起四周,然后问起旁边的少女。
“双双啊,老夫眼睛是不是花了,需要看大夫吗?”
“爹,眼睛不要了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身边的少女嫌弃了看了他一眼,这可是倾寒雪殿下,她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现在年轻人喜欢玩花儿的,一个男孩子吗,又有什么的。真是不懂时代潮流。
这时候,就是要撑起殿下的颜面!
她神色恭敬的走向前,双脚跪地叩首。
“殿……”
“今天殿堂有些热。”
“???”少女愣了愣,眼前的倾寒雪抱着一名男子,下巴靠在他的肩膀处,刚好能四目相对,此时的倾寒雪,双眼充满了睿智,给她整不会了。
于是……
“啊殿——”
“屋子有垫子可以随便坐。”
“……”
少女跪在地上,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接话,她们在一个频道吗?在吗?好像在,又好像不在,又又好像不完全在。
这下,她也不敢随便起身,也不敢推随意搭话了。
还是旁边的中年人老油条,咳嗽了几声后,才缓缓说道:“帝姬大人。”
眼前的倾寒雪移来目光,双瞳里透出赞赏,她抓着秋作的后背,不撒手,紧紧贴着他,谈道。
“萧尚书,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萧尚书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啥,反正就是想笑,就像一个看见自家女儿终于学会拱白菜的慈爱老父亲。
“双双也是,起来吧。”
“哦……”
萧双双踉跄的爬起来,不太懂,但她大受震撼!
“弟弟,介绍一下。”
倾寒雪松开了秋作,并轻手拍了拍他的脸颊,那双细滑的双手,在对方的脸颊两侧轻微的滑动,最后像是摸宠物一样,抚摸起他的头顶。
好家伙。
这一切萧父女二人都看在眼里,这还是倾寒雪殿下吗?……殿下现在也太会了吧?这算啥?
完全就是小母牛下山,牛·逼朝天。
秋作气的牙痒痒。
但又不能发作,脸上还要强撑笑容,好气哦。
“这位是我干爹,萧尚书,这位是我姐姐,萧尚书之女,萧双双。”
嗯?
嗯嗯?
萧尚书拉着萧双双,悄**的对着自家亲女儿问道:“你知道殿下在玩儿什么吗?这是在扮演什么情景剧吗?”
“父亲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那我更不知道啊 !”
“啊这……”
萧尚书脸色一僵,摸了摸他的大头鼻,凭借他多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经验,大手一挥。
“不慌,让为父来会会殿下。”
……
……
一壶清茶,一道卷轴,萧尚书与倾寒雪席地而坐,旁边的火炉刺啦刺啦碰着火花,眼见里面的星星点点有所暗却,他往里面加了加碳火,保证了房间的温度。
“殿下。”
萧尚书拉开眼前的谕旨卷轴满脸的担忧,上面写的是两日后,发兵两千,官船两艘,粮草数石,发布长关口。
倾寒雪暂封皇家特使,亲临边疆。
“这……”
“想说什么,尽管说。”倾寒雪喝着茶,浑身都暖和起来,她呼了口热气,双眼打量了下在外面莫名就开始练剑的秋作。
“陛下怎么会允许……要知道气候正是最冷的时候,长关口更是如此,那里常年白雪皑皑,方圆数里,都能结成冰雕。”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但既然——”
“执政者,倘若不去边塞,一线驻地,又怎能知道大安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又如何,巩固国家力量?”
萧尚书沉默一阵,然后苦涩的摇了摇头:“殿下为国为民……但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
“我?”
倾寒雪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
她出身便在皇室,与其他兄妹不同,不为权利,不为财富,只为国民,为自己这种自私的话,倾寒雪真的从未想过。
为了自己嘛?她在内心里重复了一遍。
可也只有倾寒雪明白,她的身体情况越发的糟糕,时间越来越短。
时间有限,她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整顿大安,稳固边疆。解救还在贫乱中的百姓。
“我没有未来。”
倾寒雪冲着那团火炉,投去了目光,冉冉升起的火炭,最终还是会发黑,暗沉下去。
她的语调轻松,肩膀却微微下垂,像是褪进了力气。
“我的未来,就是这个大安。”
望着这样的倾寒雪,萧尚书似乎又想起了她还是小孩子的样子,那年自己苦寒读书,刚进金都赶考,恰好碰见了幼年期的第七皇女。
她坐在华丽的软娇上,与众皇室贵族们巡游。
但与他们不同的,这位年幼的皇女,却没有一丝高兴、开心的表情。
那个时候,自己贫苦,连饭都吃不饱,身上都没力气,于是栽倒在了路边,那个时候,只有那位小皇女走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银锭,后觉得或许不够,直接将腰间的钱袋拿了下来。
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冲自己笑了笑。
自从入宫开始,萧尚书也算是陪伴倾寒雪多年,从她成年,到她患疾,两人虽是君臣,但却也如老友。
倾寒雪为大安的付出,萧尚书比谁都知道,也比谁都明白。
“殿下。”
萧尚书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对着倾寒雪,拜了下去。
“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