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究竟是怎么回事？”爱丽丝端着茶杯提问。

“你是指？”公爵夫人问。

“刚才依苏拉出现在了我的幻觉里。”爱丽丝说。

“哦？你梦到陛下了？是正经的那种梦吗？”公爵夫人揶揄地笑笑。

爱丽丝手抖了一下，茶水差点溅出来。

“她问的应该是我帮助她从幻觉中解离出来的事情。”依苏拉及时将话题拉回正轨，避免公爵夫人的进一步调侃。

“那也是魔女的能力吧？”爱丽丝立刻接上话题。

在魔药制造的幻觉中，依苏拉突然出现带着她脱离梦境，清醒过来的瞬间依苏拉又正好抓着她的手。正常去推测，这肯定是依苏拉动用了什么手段推了她一把。

“我只是用‘织梦者’的能力潜入了你的梦境罢了。”依苏拉回答。

“织梦者？”

“是第六位阶‘魅妖’的能力。”公爵夫人给自己的学生做起了解释，“你应该也听说过教会宣扬的魅魔会潜入凡人梦境吸取精气的传说吧，原型就是这个。第六位阶以上的魔女，可以潜入他人的意识深处。这点我们和‘主教’的精神控制不同，‘织梦者’在对方清醒的状态下是无法生效的，必须在对方表意识模糊的状态下使用——如果对方清醒，就必须先使用催眠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干涉对方的梦境，这是中高阶魔女常用的一种精神攻击手段。”

“居然还有这种能力。”爱丽丝忍不住感慨，然后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我记得您也是第六位阶，你们都有这种能力的话，那岂不是都可以让我从幻觉当中安全地脱离出来？”

“其实就算不用也没关系，在给你安排晋升仪式前我就专门为你做过占卜了，结果完全没有问题。”公爵夫人微笑着说道，“但陛下还是不放心，她觉得占卜的结果或许就是建立在她帮忙的基础上，就提前对你施展了能力。”

爱丽丝愣了一下：“有这道保险的话，那我的晋升岂不是毫无风险？”

“当然咯，只是晋升第八位阶而已，能出多大事你可是有两位大魔女保驾护航啊！”公爵夫人哈哈大笑起来。

“那您怎么不早说，害我一直提心吊胆。”爱丽丝长出一口气。

“为其他人占卜的结果，如果不想改变的话，是不应该告诉和占卜结果相关的人的。一旦有人提前知道了部分未来，哪怕只是无意识地改变一下行为，都可能导致结局被改写。”

公爵夫人一本正经地回答起来，“然后不告诉你有保险措施，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让你保持警惕，精神状态越是松懈，在碰到幻觉或者精神攻击的时候就越容易中招，尝试自己挣脱幻境，对你来说也是一种不错的锻炼。”

“那另一个原因是？”爱丽丝继续问。

“我想稍微试探一下你。”公爵夫人端起茶杯。

爱丽丝怔了一下：“试探我什么？”

“试探你的意志力。”公爵夫人说，“这是身为间谍最重要的特质，你的任务至关重要，同时你又掌握了太多秘密，如果你经不住威逼利诱把我们卖了，对我们来说会是一个相当沉重的打击。”

“我不会的。”爱丽丝认真地说。

“我并不是怀疑你有那个心思，只是你要知道，‘主教’途径的被祝福者很擅长精神干涉，‘主教’异端审判官很擅长从别人嘴里撬出秘密。如果你的精神力比较薄弱，那你就不适合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公爵夫人笑笑，“所幸，你表现得还不错。第八位阶魔药带来的幻觉虽然不算复杂，但对意志不够坚定的人而言，还算相当危险的。”

“不算复杂吗？”爱丽丝回想了一下，“我经历的幻觉，是一场连环梦，第一个梦境非常离奇，等我到第二个梦境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清醒过来了呢。”

“连环梦？从未听过这种案例啊。”公爵夫人闻言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依苏拉。

依苏拉也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我从你失去意识开始就对你使用了‘织梦者’，窥视到了你经历的幻觉，并没有看到什么连环梦。”

“怎么会？”爱丽丝睁大眼睛，但随即注意到了一件事，“您难道没有看到我幻觉里出现的那座深渊大门？还有那三种怪物？”

“爱丽丝。”公爵夫人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你把你经历的幻觉，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和我们说一遍吧。”

爱丽丝想了想，整理一下记忆，然后把自己从看到疯帽子，到直视打开的深渊之门的梦境仔细描述了一遍。

公爵夫人和依苏拉听完之后交换了一下眼神，表情里都带着几分震惊。

“这个幻觉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两人的沉默让爱丽丝有些不安。

好一会儿过去，公爵夫人才打破了沉默。

“陛下可是第三位阶，以她的能力，不可能窥视不到你的折断梦境。我认为只有一种可能……”公爵夫人说着顿了顿，“你经历的根本就不是幻觉，而是预知。”

“预知？”爱丽丝吃了一惊。

“魔女在晋升的过程当中，有一定概率会出现超越自己位阶的被动预知，一个魔女的预知，她自己不公开的话是不会被其他人用能力窥视到的。”公爵夫人解释。

“可是那么离奇的梦……”

“预知得到的信息并不一定是规律的，尤其是预知梦，预知梦有时候确实是乱七八糟的，但其中必然会存在和未来相关的信息。”

“那您觉得这个预知带着怎样的信息？”爱丽丝问道。

“我想，这个预知或许代表着，你有机会接触到其他途径的力量。而这个途径，肯定和你在地牢里见到那位自称‘疯帽子’的男人有关。”公爵夫人看着爱丽丝回答。

爱丽丝闻言陷入了沉思，这意思是她以后还会跟疯帽子有所交集？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回枫林城之后，或许可以探寻一下那个男人的踪迹。”公爵夫人有了主意，“从他和你接触的过程看，他的态度似乎还算友善，你可以试着查清那男人背后的势力和组织，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助力。”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枫林城？”爱丽丝问。

“随时都可以。”公爵夫人微笑，“调回学校的名额，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你只需要拎包入校就够了。既然你已成功晋升，我们的计划，也该进入到下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