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子陵在前,定睛看去,不由一惊。她发现,整个徐府后宅,竟好似被“淹没”了一般。眼前的景象,好似隔了一层水。“水”中,三人正在围着一人缠斗。那被围之人,赫然就是厉无咎。
“不好!”田恭惊呼出声。
关子陵一言不发,直接从腰间取出一个烟花筒,拉出引线,烟弹冲天而起,在最高处轰然炸响,彩色火光,犹如雨滴一般落下。
皇宫。
一个银武营士卒匆匆来到御书房。“启禀圣上,城南方向,见烟雨急报。”
陈卓大惊失色。
她知道,这烟雨急报,是银武营的警讯手段。若非十万火急,绝对不会使用。而她刚刚派 了关子陵和田恭去城南徐府,此二人具是高手。此时城南传来烟雨急报,可见事情非同小可。
陈卓霍然起身,断声喝道:“供奉堂何在!楚先生何在!”
……
城南,徐府。
轰然一声响,无影无形的强烈冲击,直接将荆十八撞得倒飞出去,后背撞破了一堵墙,又滑了数丈,这才在第二堵墙处停下。
噗——
荆十八吐了一口血,黑着脸硬撑着起身。手中钢刀挽了一个刀花,脚尖在地上踩出了一个浅坑,整个人又冲了出去。他的身法很快,手中的钢刀更快,不断的将面前的“水”切开。抽刀断水,虽然不能对厉无咎造成任何伤害,却能让荆十八冲到她面前。
厉无咎随手打开小五打来的青丝,眼角的余光瞥了荆十八一眼,一掌平推出去。伴随着这一掌推出,好似有滔天巨浪,直接朝着荆十八砸来。
荆十八虎目圆睁,愤然发出一声怒吼,不仅不闪不避,速度甚至更快了。
轰——
无形的力量,将荆十八身上的衣服扯破了,将他的皮肤刮伤了。浑身浴血,衣着破烂的荆十八,悍不畏死的继续前行。青天白日里,遥远的天际,那一颗闪烁不止的星星,努力的放出它的光。终于,锋利的钢刀来到了厉无咎面前。
叮的一声响。
刀尖打在了厉无咎手腕上的护花铃上。
护花铃随即发出一阵美妙的铃声。
伴随着这铃声响起,荆十八手中的钢刀,竟是哗啦一声,碎掉了。
厉无咎神情冷漠,反手一掌,拍向荆十八的脑门。正当此时,一股沙尘席卷而来。沙尘之内,一只秀拳,挡住了厉无咎的手掌。
厉无咎的背后,龙吟骤起。关子陵和田恭,同时杀来。而刚刚被厉无咎打退的小五,半跪着,双手按在地上。十指间的青丝,犹如蔓藤一般,贴着地面,朝着厉无咎而去。
厉无咎被众人围攻,却并不慌张。在她看来,这些对手的手段,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已经拥有了半个仙宝力量的厉无咎,再也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了。在她面前,这些凡人,不过蝼蚁而已。
如果这些蝼蚁不来招惹自己,那便随便他们苟活好了。可若是他们不自量力,蚍蜉撼树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厉无咎嘴角微微挑起,手上的护花铃的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紧。紧接着,周围的空间,便好似彻底充斥了水。水又迅速变得冰冷,好似要结成冰。
就在龙吟枪的枪头将要刺在厉无咎后背上,就在田恭的拳头就要打在厉无咎的后脑勺上,就在慕容非一记天崩即将出手,就在荆十八身上白光乍现,试图与厉无咎同归于尽之际——天地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所有人的身上,瞬间出现了一层冰霜。冰霜越来越多,最终,竟是成了一个个冰雕。
唯有厉无咎那一头银发,在微风中凌乱。
轻松的赢下了这一场乱斗,厉无咎脸上并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就像一个普通人,踩死一只蚂蚁那样,实在是不值一晒。
厉无咎抬起手,手指虚张,慢慢合拢。
随着厉无咎的手指合拢,那些冰雕,竟是开始出现裂纹。
“厉无咎!”一个声音远远的响起。
厉无咎一愣,循声看去,看到了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还有她身后数十个朝廷供奉。厉无咎笑了,“呵,师父,许久不见了。”
楚元亨呼出一口气,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大弟子,叹气道:“你既然成功融合护花铃,得偿所愿了,又何必再枉造杀孽?好好的隐居山林,追寻你的修仙之道去吧。看在我当年养你,教你的份上,便放过他们吧。”
“隐居山林,追寻仙道……我也想啊。”厉无咎叹了一口气,“奈何恐终是为他人做嫁衣。”说着,厉无咎放下了手。
被冻成冰雕的众人,身上的冰层哗啦一下碎掉,整个人也都瘫软在地。修为最高的小五试图爬起来,可浑身竟是无力。略作探查,才知自己的经脉,竟是被冻伤了。
楚元亨暗暗松了一口气,又道:“替他人做嫁衣?这个他人,指的是谁?”
“师父不知?”
“我岂会知道?”
“你若不知,那便最好。”厉无咎苦涩一笑,看看楚元亨,又看了看一旁已经成为废人的小五等人,沉吟片刻,道:“竟是差点儿做错了一件事。你们这些人,暂时活着也好。”说着,忽然朝着楚元亨虚手一抓。
楚元亨暗叫不好,急忙躲闪。可动作竟是极慢,好似在水中游泳似的。紧接着,脖子似是被掐住了一般,楚元亨整个人直接朝着厉无咎飞来。她的脖子,竟然自行送到了厉无咎手中。楚元亨大吃一惊,一掌推出,打向厉无咎的脑门。
然而,没有“死过一次”的楚元亨,实力甚至不如慕容非,也只不过是比荆十八强了一些。这般能耐,在厉无咎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
厉无咎故技重施,将楚元亨冻成了冰雕,再将冰层散去。
看一眼瘫软在地的楚元亨,厉无咎道:“你能不能活,就看你知不知道‘他人’是谁了。”说罢,又环顾四周。她不是在警惕那些蠢蠢欲动的朝廷供奉,而是在寻找什么。
……
十天过去了。
幽王府中。
看着面前一脸兴奋莫名的银发女子,幽王诧异的问道:“驸马这是……什么状况?”
那银发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大晋驸马,玄门掌门,苏景行。
就在不久之前,从外面归来的苏景行,行至王府走廊上时,突然痛苦难忍,昏厥倒地。虽然夫妻之间没什么感情,可苏景行到底是驸马,幽王自然也不能不管他的死活。闻讯而来的幽王,也不知是什么状况,正打算喊来郎中给苏景行救治,却发现苏景行整个人竟然发生了神奇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那一头黑发,竟是开始变成银色。
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俊美男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一个银发女子,幽王惊得合不拢嘴。
变身之祸又来了吗?
正惊讶间,苏景行悠悠醒转。
迷瞪了一阵儿,苏景行感觉到身体异常,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一双丹凤眼中显出一丝诧异,似是不信,又狠狠的抓了两下,之后忽然毫无征兆的大笑起来。
真不容易啊!
终于!
得偿所愿!
哪里顾得上搭理幽王,苏景行肆无忌惮的大笑着。只是,笑着笑着,神色又难看起来——李初九失踪了!这个问题很严重!
变身倒是成功变身了。
经脉——嗯,经脉也确实强了很多!
可问题是……
按照李初九所言,如果不跟他睡,自己一身的修为,最终会化为乌有!
若是修为尽失,无法再追寻更强大的力量,那变成异女的意义何在?
可如今李初九失踪了,甚至不知死活,自己可咋办啊!
不行!
得去找师伯秦士廉,问问她可还有别的办法!
苏景行刚要起身,身子又是一软。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急忙硬撑着盘腿坐好,开始打坐吐纳,稳定体内有些凌乱的秘术力量。
她努力试图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可心绪实在是乱的很。
十天了。
自从厉无咎占据徐府,扣押众人,已经过去了十天。
里面如今到底是什么状况,没有人知道。大晋天子虽然派出了最好的供奉,也依然无法闯入其中。厉无咎实在是太过强大了,她在徐府中布下的那奇异阵法,莫说朝廷供奉,就是玄门高手,也很难破掉。
李初九那个混蛋,依旧没有任何踪影。
也不知是死是活!
真是个畜生!
你就是死,也先跟本掌门睡一觉再死好不好!
苏景行心中痛苦万分,她实在是不敢想象,在变成异女,又失去了修为之后,自己以后的日子,会有多凄惨。
……
大晋皇宫。
徐府那边的事情已然焦头烂额,西北又出了事情。
原本说好了要合作的隐宗,竟是选择了帮扶西北蛮族。有了隐宗的支持,蛮族之主如今可是嚣张的紧,甚至派出使者,送来了战书。
除此之外,地宫里也出了状况。
负责探查地宫的玄门长老、掌门苏景行的师父,忧心忡忡的告诉陈七月:“地宫之中,原本封禁的琼台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