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怎么可能……
黎候王爷咧嘴一笑,并未作答。
倾寒雪刻意停顿了一下,整个人都靠在秋作的怀里,她莫名发觉被这个少年包围,居然能够更加冷静的思考。
就很神奇。
随着时间的流失,黄豆般的汗珠从黎候王爷的额头滚滚滑落,他咕咚起喉结,闷声问道。
“帝姬大人,你这就属于挑拨离间了。”
“挑拨离间?”
倾寒雪妩媚的一笑,用平板却极具蛊惑力的声音幽幽谈道:“黎候王爷觉得你和你的主人,还能见面吗?其实这个只有你清楚吧?压入这座牢房,你便再也没有机会出去,也不会有人给你这个机会出去,秘密知晓的太多并不是好事。我说的对吗,黎候王爷。”
“……”
黎候王爷的汗珠滴落到了洗的发不出色泽的囚服上,形成黑乎乎的一坨。
“如此说来,我们两个何不好好谈谈呢?”
“我并未出卖太……”黎候王爷连忙止住,现在更不可能将倾景余拖下水,不可说出他任何一分一毫的身份信息。
“我并未出卖主人,所以——”
“所以,这一线虚无缥缈的希望,你想牢牢抓住?不撒手?”
倾寒雪的话,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扎在他的心头,黎候王爷其实清楚,纵观在朝局这么多年,尔虞我诈的血泪史实在是看的太多。
可,他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而且,你身上的秘密,可不仅仅牵扯到你的主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关于夏大人的事情,你应该是有份手稿的吧?”
“……”
黎候王爷心里一震,强笑道:“帝姬大人再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必定清楚,好好想想吧黎候王爷,这里是谁的地盘。”
倾寒雪言语如冰,身上也更加的冰凉,甚至都开始有丝发抖,这里本身就阴暗潮湿,秋作不由的将她抱紧了些。
好姐姐,你可别在这里就暴毙了啊。
他的手,摸向后腰,那里藏着一把小刀,如果倾寒雪真的有什么事,他只能在她失去呼吸之前,抢先一波干·掉她。
但好在,倾寒雪的身子只是抖了抖,并未晕眩。
黎候王爷无暇顾及这些,他的脑子里只是在思考倾寒雪所说的话,别看他平日里看似很蠢,但在关键保命的时候,并不愚笨。
刑部和巡防营有着莫大的渊源,而这来自于当今三皇子,倾宇轩。
所以天牢,也可以说是倾宇轩的势力范围。
黎候王爷一下就明白了倾寒雪的意思,因为前几年夏国公做那些事情的时候,倾宇轩现在的数名心腹,都有参与。
而这些,都被他完好的记录在了手稿当中。
也是因为这些,倾宇轩才会配合倾寒雪,全速的绊倒夏国公。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自己便是当年事件的唯一知晓人。
太子殿下现在自身难保,不可妄动,自己大概率会成为弃子。
而倾宇轩,估计更希望自己死。
死人,才会守住秘密。
这下,黎候王爷看向倾寒雪的目光更加的惊悚,这个只能靠在男人怀里的弱女子,那双冰蓝色的眸子,仿佛能看穿整个世间。
倾寒雪注意到黎候王爷变化的目光,嘴角微微扬起。
“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
“合作?”
黎候王爷嗤笑一声:“帝姬大人,我这番遭遇,这番处境,拜你所赐。”
“不,那是因为一旦踏出,便无回头路可走,你皆是如此,我也如此。”
夺嫡之争一旦开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黎候王爷,何必做牺牲品呢?你已经败了。”
倾寒雪的腔调缓慢,却字字诛心。
“难道说,等到悬着的那把刀,真的割断了你的脖子,黎候王爷才会醒悟吗?”
“……”
黎候王爷低下头颅,他知道倾寒雪想要那份手稿,有了那份手稿,她不仅削弱了倾景余的势力,也削弱了倾宇轩的势力。
可怕的女人。
他的面色一片苍白,虽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
这位女子,这位从不出户,被所有皇室认定为废人的女人,心思却那么的缜密。
她,或许真的更适合继承安帝的衣钵,成为下一代皇帝。
与这样的人做对手,光是想想,黎候王爷的心里便会涌出阵阵绝望,仅仅只言片语,便让人毫无还手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她身后的那个护卫。
他撇了一眼目光幽冷,抱着倾寒雪的秋作。
一文一武,举世无双。
黎候王爷全身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最终,长叹一口气。
“你想让我做什么?”
“放心,我不会让你出面,你只需告诉我手稿在哪即可。”
“我给你讲了,我有什么好处?”
倾寒雪伸出纤细的手指,捏住下巴,简单的思考过后,她的笑容绽放,驱散了牢中的幽冰。
“一条命。”她说道。
“……”
“入了这里,你就已经和死人无疑了,相信过不了几天,你就会被处置,但我可以让你活下来,流放至外,安度余生。”
黎候王爷闭上眼,陷入漫长且激烈的思考。
这件事的受害者,明面上就是倾寒雪,如果她能出面,或许真的能改变这种结局。但……
自己开口说了,这位帝姬大人真的会履行承诺吗?
“机会只有一次,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说——”
倾寒雪的笑容逐渐冰冷下去。
“死。”
那声“死”让黎候王爷的身躯剧震,他似乎被彻底的击垮,身体无力向前倾斜。
“手稿,在我府邸卧室,左侧书架第三层,第二本书中。”
倾寒雪看了秋作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结果已经得到,倾寒雪拍着裙角,站起身,因为贫血,她还差点没站住,被秋作扶起。
“放心,我的承诺,我会做到。”
扔下这句话,倾寒雪和秋作一前一后的刚准备出去,黎候王爷,却在此时,轻声叫住了他。
“小兄弟。”
“嗯?”
秋作离牢门并不远,倾寒雪只是撇了一眼,便在阶梯口停下。
“和这种女人交往,也不怕最后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秋作笑了一声,在黎候王爷的眼里,眼前的年轻人褪去了往日的儒雅随和,像是一只随时蓄势待发,咆哮撕咬的野兽,整个眼眸像是层层的冰冷,可以轻而易举的割皮削骨。
“黎候王爷请放心,最后赢的人,可是我啊。”
言罢,秋作不在多说,而是扶着倾寒雪,缓步走上阶梯,离开天牢。
黎候王爷只觉得下身一暖,一股腥味的液体随着他的裤脚流淌而下。
真是……
一对可怕的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