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纳克宅邸一楼的大厅里,四五名军团士兵正在执勤。不过说是执勤,实际上他们都坐在一张从宴会厅搬来的桌子旁,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个杯子,里面盛满了地窖中拿来的葡萄酒。

巨力装甲被十分凌乱地脱在地上,散落在那一片从酒窖中拿来的木头酒桶之间,一片狼藉。士兵们的身上虽穿着军服,却大多衣冠不整,一副无比懒散的样子。

桌子旁,托姆打量着眼前的糜烂景象,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前辈,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没事,这宅子你当成度假村来住就是了,没有人会管你的。”

老兵将酒瓶子里的最后几滴葡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他使劲摇了几下,确认里面一点酒没有后便恼怒地把瓶子往地上一丢。

“妈的..这帮人拿个酒怎么这么慢,干什么养的?”

“可是...我们的任务不是执勤吗?”

托姆犹豫地看着老兵将酒杯中仅剩的酒灌入嘴巴,他面前的酒一口都没动。

“如果喝醉了的话,就...”

“嗨,你小子,执勤什么执勤啊,这摩纳克家族都好几年没动静了,这房子就是韦尼亚那臭小子的度假村,他想住就过来住两天,顺便喝喝酒。”

老兵不耐烦将托姆的酒杯往他面前一推,示意他喝下,壁炉火的光辉将他本就因微醺而红的老脸变得更加红了。

“现在他还要求我们叫他将军,他娘的...没了他爹他什么都不是...”

“喂,说话小心点啊,”老兵另一名士兵拍了拍的他的背,“那臭小子记仇得很,要给他知道你说他坏话,怕是..”

“去他妈的...他听得到个屁,他正准备过他那破烂生日会呢,瞧瞧他那副样子,和威尔金的娘炮贵族一个鬼德行...他算个屁的底比忒人...”

老兵大声咒骂着,他骂骂咧咧地用餐刀切着桌上的牛排,整张脸都红彤彤的,一副十分狂躁的样子。见托姆依然对面前的葡萄酒没有兴趣,老兵心里不知道从哪儿升起一股无名火,狠狠地将酒杯往托姆面前一推:

“快喝,臭小子,反正这些酒不喝也会被那个狗屁‘将军’糟蹋,别浪费了摩纳克家留下的上等好酒了。”

说罢,老兵又醉醺醺地咒骂了起来,酒桌旁的其他士兵附和着。在这片糜烂的气息中,托姆的视听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他犹豫地注视着摆在面前的酒杯,对此感到有些迷茫。

他本以为加入军团的目的是为了更加宏大的目标,但自己却和这群老酒鬼坐在一起,谈论着喝酒和偷懒...

理想和现实的碰撞,总是那么荒诞又可笑的。

不过,好在老兵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他们终于不聊韦尼亚和他的破烂生日会了...

“最近洛顿那边出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嗯,知道啊,闯进来的【巴别塔之刃】把韦尼亚派出的搜查官全揍扁了。”

士兵缓缓地喝了一口酒,认真地回忆了起来。

“我记得...军团那边给的画像是白色的头发和红色的眼睛,名字叫什么纯什么火...妈的,联邦人全他妈是怪胎...”

“搜查官那帮乌合之众,被揍扁是很正常的...”老兵不屑地将腿翘上桌子,“如果是我亲自对上那个小女孩,我一个人就能把她揍趴下。”

“得了吧,老东西,那小女孩可是从【天使】的手下逃脱了,换你能行吗?”

“我靠,你还看不起我了是吧,她就是个娘们,要是没有那套长翅膀的盔甲...”

“嘘!小声点,这是真的会被听见...”

“喂,听见又怎么着吧?我告诉你,就算..”

正当他们争论个不停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打扰一下,你们知道伊瓦尔在哪儿吗?”

听到那个声音,老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大吼道:

“什么伊什么玩意儿啊,快滚开,你军团爷爷在喝酒呢...”

等他把话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所有人都转过头,发现大厅的门不知何时已经开了,门外的冷风正灌入大厅。而在大厅的门口,珀莉丝将头顶的兜帽拉下,露出了那一头纯白色的长发。

即使已经醉到即将不省人事,老兵也瞬间认出了珀莉丝那显眼的特征,他急忙抓起餐桌上的那把左轮手枪——

“联邦杂种,你是怎么进——”

然而,在他举枪瞄准珀莉丝的一瞬间,珀莉丝驱动手环,伴随着一道红光瞬移到老兵的面前,一巴掌将他手中左轮手枪的弹匣拍出,先是断绝了他射击的可能,随即又迅速地用膝击击中了老兵手肘,乘着他注意力分散时,顺势一把夺过了他的手枪。

“呃!?”

没有给予老兵丝毫思考对策的时间,珀莉丝果断的一脚踹在老兵的裆部上,没等他嚎叫便顺势接上一个扫腿让老兵失去了平衡。

“什...”

老兵捂着裆部瘫倒在桌旁,这短短的几秒并不足以让他做出反应,只能憋屈地单方面的挨揍。失去行动能力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珀莉丝以枪管为柄、狠狠地将左轮手枪的握把砸在自己的头上。

“呃啊!”

左轮手枪厚重的握把瞬间就将老兵捶倒在地。在老兵昏厥之前的最后一秒,他看见的是那双血红色的眸子。

“入侵者!!”

醉酒的士兵后知后觉的站起身大喊着,他刚想去够自己的配枪,珀莉丝就直接将手中的左轮顺势丢出,砸在他的头上——

“啊...”

士兵晕倒的身体砸在桌子上,把桌子掀翻,桌上的酒杯落在地上,伴随着一阵凌乱的声音被打成碎片,淡紫色的酒液泼洒在地毯上,如鲜血一般。

眼前的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桌旁的其他士兵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纷纷慌慌忙忙地站起身,迷迷糊糊地寻找着自己的配枪。他们大多都已经陷入微醺,摇摇摆摆的压根站不稳,跟别提拿枪瞄准了。

“一群酒鬼..”

面对着面前糜烂的场景,珀莉丝轻轻一抖袖子,早已展开的蝴蝶刀被她悄然握在手中,手腕上的因子手环转动着。

随即,她迅速地结束了这场单方面屠杀——

“噌——噌——噌——噌——噌——”

伴随着珀莉丝快速地在每一名士兵的身旁闪过,血花伴随着闪过的红光溅射开来,待珀莉丝停下动作时,所有人都惨叫着被砍倒在地,有的捂着受伤的手臂,有的捂着受伤的大腿,几乎所有人都瞬间不省人事。

“喂,你们好吵啊...抢个酒不至于吧...?”

身后传来说话声,珀莉丝果断顺势抄起桌上的一把餐刀,毫不犹豫地朝着声源处甩出,正中那个从宴会厅推门进来的卫兵腹部。

“呃啊...”

卫兵惊愕地捂着肚子,身躯晃了晃就躺倒在地,身体不自然地抽搐着。

短短的几十秒钟,一屋子的军团士兵就全部失去了战斗能力。

珀莉丝向着四周看了看,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哀嚎着捂着自己的伤口,糜烂的宴会瞬间就变成了士兵们的哀嚎大会,先前大声吹逼的军团士兵们在温暖的壁炉旁一个比一个大声地惨叫着,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多痛似的。

“疏忽到这种地步,真蠢啊...”

珀莉丝看了看被脱在一旁的一大堆巨力装甲,无奈地叹了口气。

“别逞强了,把枪放下吧。”

说罢,珀莉丝微微将视线向后瞥了瞥,在她的身后,托姆正身穿完整的巨力装甲,手中的猎枪对着珀莉丝的后脑勺。

“不。”

托姆举枪的手颤抖着,但他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早在珀莉丝打开地窖门的时候,托姆就迅速往餐桌下一钻,在珀莉丝与军团的士兵们战斗时,他很快地完成了巨力装甲的穿戴。

“你很聪明,聪明到和这群酒鬼有些格格不入了...”

珀莉丝嘟囔着,缓缓转过身,面对着托姆,那白皙纤细的小手只是十分随意地把玩着蝴蝶刀,但这副光景在托姆的眼中却显得十分渗人。

“一定要打吗?他们受了伤,你不帮着处理伤口可能他们会死哦?”

“底比忒的男人不会投降,别废话了,”托姆恶狠狠地说着,握枪的手却是颤抖个不停,“为了统一(底比忒语)..”

“那么..如你所愿..”珀莉丝说着将蝴蝶刀指向托姆,两人在大厅中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托姆神经紧绷着注视着面前举刀的少女,她红瞳中散发出来的某种东西让托姆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适感,他无法扣下扳机。

明面面前的女孩年龄看着比自己还小不少,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她是个小女孩吗?还是因为....

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胜算?

托姆咬了咬牙,将所有念想在齿间碾碎,如果现在退缩,那他守护个屁的底比忒。

就在托姆即将扣下扳机的刹那,一道白影闪过,没等他反应过来,珀莉丝已经到达了他的面前,手中的蝴蝶刀眼花缭乱地旋转着——

“噌—噌—噌—”

刹那间,托姆手中的猎枪就被斩成几块闪着红光的碎片,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托姆满脸震惊地看着手中的猎枪被那把闪着强因子能的蝴蝶刀撕裂,看着少女那对血红色的眸子冷冷地盯着她,优雅的身姿不像是战斗,更像是在跳着某种舞步。

没有等托姆做出下一步动作,珀莉丝手疾眼快的用蝴蝶刀斩向托姆身上巨力装甲的每一个连接部位,精准、迅速,几道眼花缭乱的红光闪过,托姆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珀莉丝一脚踹倒在地上。

“呃啊!...可恶....”

托姆捂着摔痛的屁股,他想借着巨力装甲的外骨骼支撑站起身,却感觉不到巨力装甲了。他一低头,发现身上的巨力装甲已经被斩成了一大堆碎片,散成一堆废铁,凌乱的坠落在地上,被融化的断面发着红光。

托姆怔怔地转过头,随着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一柄闪着红光的刀刃正抵在他的喉咙前,只要再向前移动分寸,他就会葬身于珀莉丝的刀尖下。

“够了。”

壁炉“噼噼啪啪”的响着,带着些许荒凉的温馨氛围中,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望着手持利刃的少女,两双颜色各异的眸子对视着。托姆盯着那双血瞳,那双属于他认知中“残暴入侵者”的血瞳,他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然而,珀莉丝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即就收起手中的蝴蝶刀,转身离开。

托姆有些懵,他不能理解眼前的情景,不能理解为什么珀莉丝放过了他。

“为什么?”

望着那个背影,托姆喃喃道,珀莉丝没有转头,于是他大吼:

“喂!等等!!你为什么...”

联邦的入侵者不是邪恶的吗?联邦人不是都该死吗?为什么眼前的联邦人放过了自己?

珀莉丝缓缓转过身,只是微微瞥了一眼托姆:

“大概是为了满足某个笨蛋的幼稚要求吧。”

随即,在托姆怔怔的注视中,珀莉丝缓缓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旋梯,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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