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被悄然解决,并没有惊动庄园内部的守卫,一行人顺利地拉着满载货物的木板车进入了庄园。庄园很大,一条被雪覆盖着的石板路从庄园的大门口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巨大宅邸。石板路的两侧是大片大片的葡萄藤,枯萎的葡萄藤只剩下了枝干,上面覆盖着点点白雪。

摩纳克家族的葡萄藤是底比忒特产的高山品种,但即便如此,它们在度过凛冬时也需要因子能供暖和人工光照的保护。韦尼亚接管摩纳克宅邸后,由于缺少正当的打理和维护,很多葡萄藤死在了无人问津的那几个冬天里。

说白了,他们只想喝干地窖里的酒,又何必在意这些生产了酒的葡萄藤呢?

枯萎的葡萄藤令佩斯的心中一阵惆怅,他目光迷离的望向远处,整座摩纳克宅邸在寒风中静静的矗立着,一副被虚假的安宁笼罩着的景象不断触动着佩斯的心弦。

这是佩斯的家,这个已经多年没有回过的家。

一行人拉着车在石板路上走着,路上再没有其他的军团守卫,倒是宅邸一楼的窗户亮着灯光。看来除了门口执勤的那两位,其他士兵都躲在里面取暖。于是一行人十分顺畅地在摩纳克庄园中慢悠悠地游荡着,寻找着地窖的入口。

很快,在庄园的一个角落,佩斯找到了覆盖着藤蔓与杂草丛的地窖入口。

“就是这里。”

佩斯与范斯一起合力将地窖口歪曲生长的植物清理干净,随即他轻轻推了推铁闸门,门被锁住了。

“向后退两步。”

佩斯示意范斯向后推开,随即举起手中的因子能斧,狠狠地砍在锁上。

“铛——”

铁索与斧头发出金铁碰撞之声,但并没有被斩开。

佩斯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再度举起斧子,对准铁锁挥出:

“铛——铛——铛——”

因子能斧撞击在生锈的大锁上,火花不断在斩击之处迸发出来,但那冷钢锻造的大锁依然强撑着。即使经过了无数岁月的时间的洗礼,这大锁也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需要我来吗?”

看着佩斯吃力的样子,珀莉丝走到他的身旁,默默看着他。

“不,”佩斯低声说道,“我能搞定。”

说罢,佩斯再次举起手中的斧子,对准大锁砍了下去。珀莉丝没有再说话,看着佩斯拼了命的不断将那闪着蓝光的斧刃狠狠地砸在铁锁上,她的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是怜悯的奇怪神色。

庄园的一角,铁与钢的撞击声从斧与锁的撞击处迸发开来,随后被凛冬的风声吞噬得一干二净。

在佩斯砍出不知道多少刀之后,陈旧的铁锁终于禁不住他的斩击,“啪嗒”一声被斩开,摔落在雪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

佩斯将斧头收入腰间,他推开生锈的铁门,脸上的神色十分镇静沉着,完全没了平时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随即,佩斯转过身,开始吩咐:

“现在我们按照原计划,我们去地窖,然后换上巨力装甲,解决沿途的士兵,而小公主一个人去宅邸的正门...”

佩斯说着看向珀莉丝,有些犹豫。

“你确定你的伤没问题吗?不需要我让几个人跟着你吗?”

“别担心,我没事的,”珀莉丝轻描淡写地说道,“军团的士兵不是问题,需要担心的只有伊瓦尔一人而已。”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佩斯咽了口口水,看向范斯,“那..你们准备好了吗?”

“早就准备好了,老哥。”

范斯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对着佩斯眨了眨眼,随即转过头,对摩纳克家族的伙计们吆喝:

“好了,伙计们,今天晚上就有鹿肉宴了,别磨磨蹭蹭的了!一起去干翻他们!”

“干翻他们!”“冲啊!”“为了鹿肉宴!”

在浓郁的战前氛围中,范斯气势汹汹地带领着摩纳克家的伙计,一窝蜂涌入了地窖。

很快,门口就只剩下了佩斯、珀莉丝、老管家三人。

“老头子,你确定你也要进去吗?”看着年迈的老管家,佩斯有些担忧地问道,“从这里开始,可能就是硬战了。”

“哦吼吼,放心吧,小家主,和之前说的一样,老头子我能照顾好自己。”

老管家看着佩斯那副担忧的样子,欣慰而平淡地笑了笑。

“您确定...”

“行了,那老头子我就先进去了,想必你和珀莉丝小姐大概还有些话要说吧...”

老管家刚准备要离开,忽然又如回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过头:

“啊...对了,差点忘了...瞧我这记性...”

说着,老管家在口袋中掏了掏,随即将一个物件塞进了佩斯的手中:

“这是....”

佩斯注视着手中的那个物件,心头一颤:那是一枚雪雕头形状的胸针,岁月已经磨损了它的边角,但唯独那镶嵌着一粒红宝石的雪雕之眼依旧闪着璀璨的光芒。

佩斯见过这个胸针,他的父亲几乎随时随地都将它别再胸口:这是摩纳克家族的族徽,是家主的象征。

“为了家族(底比忒语)。”

佩斯眼神有些迷离地抬起头,老管家正注视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手上的胸针沉重了起来,但佩斯依然毫不犹豫地将它别在胸前,然后回应道:

“为了家族(底比忒语)。”

老管家缓缓点了点头,没等佩斯再说话,他就拖着苍老的身姿缓缓走向地窖口,消失在杂草与藤蔓之间。

最终,地窖的门口只剩下了珀莉丝与佩斯。

“挺漂亮的。”

佩斯转过头,珀莉丝正默默看着自己,冰冷的空气中,她的双唇之间吐出白气。

“那么,就暂时在这里分别了?”

“嗯,”珀莉丝漠然说道,“别死了哦?”

“放心吧,佩斯我哥哥还是很强的。”

佩斯摆出一个十分自信的笑容,但他的双手却微微颤抖着,这一切都被珀莉丝尽收眼底。

可怜的家伙,他大概也正用伪装保护着自己吧?

珀莉丝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瞧瞧佩斯用斧头开锁时的那副神情,就彷佛他和那锁过不去似的。

只不过是又一个被困在某段噩梦中的人罢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佩斯和自己很像呢。

珀莉丝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她最后看了佩一眼,就默默转过身,踏上了通往摩纳克宅邸大门的石板路。

没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佩斯的呼唤。

“等等!”

珀莉丝转过头,佩斯却一脸呆呆的,似乎他自己都惊讶为什么要叫住珀莉丝。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珀莉丝说罢,佩斯却忽然闭上眼,彷佛在忍住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一般。

过了一会儿,佩斯叹了口气,脸上又摆出了那副勉强的笑容:

“路上小心。”

说罢,珀莉丝看见佩斯逃离一般的钻进了地窖,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

通往地窖的长廊被黑暗笼罩着,沿途墙壁上的火把已经很久没有人更换过了,看来韦尼亚在接管了这座庄园后并没有让人维护它,而是单纯地将庄园当作了一个能用多久就用多久的度假村,坐吃山空般挥霍着摩纳克家族百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这一切都让佩斯愤怒无比,他握紧拳头,手中斧头的冰冷触感默默回应着他的愤怒。

“我们到了。”

随着范斯将火把高高举向前,长廊就迎来了尽头。穿过那道巨大的石拱门,藏酒室就在前方。

“老哥,你来吧。”

范斯将火把递给佩斯,脸上一副凝重的表情。

佩斯点了点头,随即接过火把,率先走了进去。摩纳克家族巨大的藏酒室呈现在他的面前,整个房间的墙壁上都镶嵌着木质的小隔间,每个小隔间中都放入了一桶酒,旁边贴着酒的年份。很多日期靠前的小隔间已经空了,这说明很多摩纳克家族珍藏的佳酿都已被糟蹋:或是被韦尼亚取走,或是被驻守宅子的士兵给偷偷喝了。

见到此景,佩斯的愤怒又多了几分。他放眼望去,藏酒室的尽头便是通往宅邸大厅的门。

从那里开始便是一场硬战。

“老哥,所有人都已经进来了,现在怎么样?”

“在这里停下,换上装备吧。”

佩斯说着默默走到木板车后,将最大的木桶搬到地上,用斧头砸开,他的MK23“格斗家”的零件就在那里面。

佩斯十分迅速地将他的外骨骼装甲装配在身上,活动着关节。范斯则是在几个伙计的帮助下吃力地穿着那套从搜查官那儿缴获而来的巨力装甲。

正当所有人如火如荼地准备着的时候,地窖的门却忽然被推开了,四五名身穿巨力装甲的士兵走了进来,发出很大声的谈话:

“妈的,这破酒转眼就喝完了,那死老东西,就他娘的知道打发老子下来拿酒...”

“没事...让让那老不死的吧,反正穿巨力装甲抬酒不累,这样也无妨...”

为首的光头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面前的佩斯一行人,他忽然尬住了。

“喂...等等,你们他妈的又是谁啊...”

光头满脸震惊地打量着眼前的一行人,彷佛见了鬼似的。

“这他妈可是韦尼亚·伊伦福诺的领地,你们他妈来干什么..”

意识到面前的人大概率是溜进来偷酒的小贼后,光头抓起了背在背后的猎枪,对准了一行人:

“举起手来!双手放到我....”

“我是佩斯·摩纳克。”

没等光头说完,佩斯向前迈出两步,从腰间掏出从搜查官那缴获的R-72“犀牛”特制化左轮手枪。

“这是我家,你问我来干什么的?”

黑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冰冷的愤怒,佩斯恶狠狠地盯着光头,咬牙切齿地吐出几个字。

“我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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