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尴尬的缘故,自那天君年向云秀告白失败后,云秀隐隐似乎有躲避着小君年的意思,就算是碰着面了,也是随意说几句便岔开话题然后走开。君年对此很是落寞了了好几天。

就连这次的航程,他也是觉得好像特别的漫长。

船老大说,由于这几天风势并不友好,所以船只行进得比较慢,估计还得过上四天多才能到达玉清观所在的那座落剑山脉。自从和云秀之间闹出一些小间隙后,君年很想找个人聊聊天,但因为船上的人都知道他们几个是玉清观的道士,所以那些普通人都不太敢接近这些人,就连君年这么一个小屁孩他们见到了也是毕恭毕敬的,这让君年觉得很是无趣。

于是,这几天和君年说的话最多的,除了幽蛟少女海儿外,第二个居然就是那名外表冷酷的云木师兄。

不知为何,云木师兄这个修道狂人,每次在君年来找他时居然都舍得暂时中断修炼,然后很是耐心地向君年讲述着有关玉清观的很多很多东西。通过这一段时间的闲聊,君年得知了玉清观里,现在总共是有着三代弟子,自下而上分别是:云,虚,天。

云字辈,就是云木师兄这一代年轻人,总共有四百多人,而且还以每年三十名左右的速度上升着,这些新生代的弟子可是玉清观的未来。

而虚字辈,则总共只有二十三位。他们是玉清观的支柱,同时也是负责教导云字辈弟子的师长。那四百多人的云字辈弟子,全部都是拜在这二十三位师叔伯门下,然后以师尊为中心组成了二十三个派系。掌门明虚道人门下人数最多,总共有七十多名徒弟,可谓是玉清观最大的一派……

“我是非虚道人的弟子,所以算是非虚一派,而云秀师姐是月虚道人门下的高徒。”

君年静静地听着,忽然想起了师父说过的话,顿时忍不住询问道:“请问,子虚道人,是不是也是其中一派的?”

“子虚道人?”一听到这个名字,云木师兄的神情顿时显得有些奇怪,“师弟,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是我师父跟我说,以后进了玉清观的话,一定要选择拜他为师……云木师兄,你怎么了?”

云木师兄很是同情地看着君年,说道:“你师父是不是和你关系很差?”

君年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云木师兄,为什么这样说?”

“那个子虚道人……”云木顿了一下,估计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想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唔,他做的饭菜味道不错。”

君年顿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做菜不错?”

“是的。”

“……师兄,你可不要告诉我他是个厨子。”

“你猜得不错……子虚师伯,就是负责玉清观膳食的。”

君年在沉默了一会后,忍不住问:“这个子虚大厨的修为如何?”

云木师兄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但最后他还是很老实地回答了:“呃,这个,虚字辈的师叔伯里面,他的实力最差……不仅如此,就连云字辈弟子里,也有一小部分的新晋弟子,实力也都比这个师伯强……”

“……”

小君年顿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灰暗——师父他老人家,到底为什么要我去拜那个废柴子虚道人为师?难道真如云木师兄所说的,师父他是为了报复自己?

君年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开始深刻地检讨自己,在先前跟师父厮混的那七年里,到底有没有在哪个地方得罪过师父……

……

……

第二天,在失落了整整一晚之后,君年再次来找云木师兄聊天了。而这次聊的,依然还是师兄上次没有说完的话题——

那个关于玉清观里面辈分划分的情况。

上次云木师兄已经跟他介绍过了云字辈和虚字辈的,而这次自然就是介绍天字辈的了。

辈分最高的那些老人们就是天字辈,总共有三位。一位天字辈的前辈在藏剑峰上修炼,几乎不问世事,但谁都知道,这位长辈是玉清观的保护神。在很多年前,玉清观里面曾经发生过内乱,绝大部分的虚字辈就是死在当时的内乱之中,玉清观差点因此而分裂开来——直到这位天字辈前辈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力一夜之间就把内乱给镇压了下来,同时还扶持了现任掌门上位。可以说,玉清观这十年来蓬勃的发展,离不开这位老前辈当初的功劳。

而第二位天字辈老前辈,早已在十几年前便外出云游了,但这些年来一直点都没有关于他的半分消息,即使是那一次内乱,他也没有出现,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仙去升天了。不过据云木师兄的师尊非虚道人猜测,这位前辈应该还在人世间,虽然并无证据,但在门派里,仍然有部分人是这么固执地认为……

而余下的最后一名天字辈前辈,因为曾犯过某个弥天大错,所以被上上任的掌门给关在落渊谷里,面壁思过,已经好几十年没出过来了。除了寥寥几个给她送饭的弟子有见过她的尊颜,其他人都没见过这个前辈……

“她?”君年敏锐地捕捉到了云木师兄话语中的那个词语。因为在太晨元年,大魏皇帝为了某件文字冤案的事情,曾经下令把‘他’与‘她’这两个字的读音略作区分,然后推广开来,所以君年一下子便留意到了云木师兄所说的那个被关押的天字辈前辈,居然是一名女性。

“是的,这位前辈的确是一名女性,而且……”云木犹豫了一下,然后目光微微扫过君年倚着的那把古剑,这才又继续说道:“她是个很古怪的人……”

古怪?小君年托着小腮,开始在脑海中模拟出一个脾气暴躁易怒的白发老婆婆形象。对于这名古怪的前辈,云木似乎一提起她就显得面色有些发白,估计以前曾经在那个前辈的手里吃过不少亏。

“……虽然按辈分来说,她是我们的师祖,但是无论是谁见到她,都会觉得这称呼与心中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她的样子实在是太,太……算了不说那个了。不过,虽然这个师祖脾气不是那么好,但是她却是对我有实在的恩情。”

说到这里,云木师兄忽然问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君年,你这把剑,是怎么来的?”

君年怔了一下,然后指了指自己手上的那把古剑:“这个?”

云木点了点头:“就是这个。”

“这个,是我临别之际,师父赠予我的。这把剑有什么问题吗?”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云木师兄注视着君年手中的那把古剑,神色有些复杂:“这把剑,与那个被关押的师祖的佩剑,很像……”

……

……

夜幕降临,繁星初现。君年盘坐在床上,听着窗外传来的江涛声,他的目光却一直留在身前的那把古剑上。

白天时,云木师兄说过这把剑来历不凡,而且与传说中的某个天字辈前辈的佩剑很相像,这些话语令得君年心中开始产生了某些猜测——难道说,那个一直看似很猥琐的神棍师父,也是玉清观的某位天字辈长老?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就可以解释得清楚,先前遇到的那个云峰为什么一见到师父掏出那个令牌似的东西后,态度便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是,师父他老人家也曾说过,他并不认识玉清观里面的人,而且如果师父他真的是天字辈长老的话,那么按理来说,那个云峰应该也不敢对自己下药的吧?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

君年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脑袋有些发晕。他想了很久很久,然后再次把视线移到身前的这把古剑上。

“师父,对不起了,虽然你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千万不要拔出这把剑……但是,弟子真的很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奥秘啊!”

君年这样想着,然后左手抓着剑鞘,右手搭在剑柄上,深呼吸一口气后,开始用力地,拔剑。

但是,一分钟后……

“我靠!这死老头,要不要做得这么绝!”

君年很是无语地看着面前这个纹丝不动的古剑。刚刚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依然没有拔出这把剑。君年察觉到不对劲后,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师父早已悄悄地把剑鞘口与剑柄的一部分熔铸在一起了!

“这怎么拔得出来嘛!”

君年气。但是再怎么生气,他也没有办法,除非去找个铁匠才有可能重新把这把剑的剑鞘与剑柄分开。但现在他可是在茫茫大江之上的船只上,哪来的铁匠?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君年索性抱着剑,就这样一头扎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

沙啦啦,沙啦啦……

是江涛的声音吗?君年正这样想着,但在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后,他才发现不是。

这是湖水浪涛的声音。

黑色的湖水,黑色的天空,还有那,黑色的石岛屿。

看着这四周漆黑一片,却又清晰无比的景物,君年明白,自己又进入到那个梦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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