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秋作在院子里练剑。

安逸的生活并没有让他放松警惕,也没有忘记初心,从始至终,他都是为了倾寒雪的性命而来,人的身体如同一块铁,不去磨炼终将锈迹斑斑,最终变成一块废铁。

秋作手中的青峰吞云,光影连连,他依旧保持着身体的韧性,随时随地准备行动,杀手就应该有杀手的样子。

“速。”

长剑划破了长空,最后入鞘,夹杂着气劲的嗡鸣。

他拿起台阶上的毛巾,擦了擦脖颈上的汗渍。

自从他将黎候王爷招纳他的事情告诉倾寒雪,她的话就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忙碌,不知道在忙什么,秋作也不懂。

不过现在倾寒雪暂无生命之危,他也就没有在意。

除了倾寒雪的身份。

黎候王爷堵他的事情,倾寒雪事先就告诉过自己,甚至是怎么应对黎候王爷,当日的说辞也是倾寒雪一手安排。

秋作实属不太明白。

既然不明白,他也没有强求的想去明白。

甘甜的水泉灌入喉头,秋作摸了摸嘴角,舞动起剑刃。

他也需要找到倾寒雪的破绽,一击毙命。

冬季下,沫沫搬来火炉,轻声放在了倾寒雪的房间,现在本身是办年货的时间,可雪苑如同往日,不曾有过什么活动。

“每年这个时候,都清冷的很,沫沫是不是想出去玩儿?”

房间里的倾寒雪穿着宽松的绒衣,透不着风,她的脸颊依旧透白,找不出血色。

沫沫捏了下衣角,看了眼雪苑的后墙外,摇了摇头。

“今年,是殿下最为关键的一年。”

在倾寒雪在翡翠楼山出手的那一次,沫沫就知道,战争已然开始。

夺嫡之争。

“殿下,在下有一事不明。”沫沫一边往火炉加着碳,火光闪耀着她的瞳孔。

“殿下为何……现在还要夺嫡。”

比起危险重重的夺嫡之旅,沫沫更希望倾寒雪像是一名普通女孩,游山玩水,安稳度过余生。

温茶冲进杯中,倾寒雪微微一笑。

“上次我们谈这个话题,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沫沫抬起眼眸,像是在回忆,过了一会儿,她笑着接过倾寒雪递过来的茶杯。

“很久了。”

“是啊,很久了。那个时候,我恐怕还是意气风发的大安七皇女。”

往事随风。

两人低着头,直到茶水下了一半。

“沫沫,作为皇室之人,考虑的不应该是个人。”

倾寒雪淡淡出声。

“父皇已到暮年,但大安已不如往日那般强盛,金都城的脚下,便有难民灾区。”

“边境虽说有银翼骑驻守,其他国家虽尚未入侵,但也虎视眈眈,恐怕他们也在等吧,等到父皇倒下的那一刻,大安动乱之时,大举侵犯。”

倾寒雪轻轻握紧了茶杯。

“但看看现在,皇兄们都在为私利而明争暗斗,间接性的削弱了大安的国力。”她垂下眼帘,带了一点点沧桑。

“这是我决心,沫沫。”

“哪怕我的生命即将逝去,我也要保住大安。”

倾寒雪放下茶杯,声音轻柔却不拔。

“我……要成为大安皇帝。”

这句话不仅是说给沫沫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殿下。”

沫沫起身,跪拜而下,没有犹豫,声腔斩金截铁。

“沫沫愿为殿下夙愿鞠躬尽瘁,赴汤蹈火。”

倾寒雪柔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依旧是那么好看,清澈,不掺任何杂质,她抬起头,看了眼院子里秋作舞剑的英姿。

声音低喃的开口。

“这便是我最后的机会了。”

……

……

晚间,用过晚餐后,倾寒雪久违的在院子的一颗树下乘风,赏月。

旁边的桌案上,挂着一枚吊灯,她的手指翻阅着折页。

“姐姐。”

秋作端来了茶具,这些天倾寒雪的身子有所好转,虽依旧咳嗽不断,但至少可以下床在户外活动。

“弟弟?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倾寒雪拿开折子,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姐姐不休息,我怎么敢休息。”

秋作笑着将茶具摆到桌子上,轻手轻脚的走到倾寒雪的身后,双手揉起了她的肩膀。很明显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松软下去。

“弟弟,你会不会怪姐姐?”

“姐姐说的是?”

“明明弟弟可以避免这场纷争,但现在却陷入其中,可能你跟着我,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秋作的手指微微僵硬一番后,便笑着说道。

“姐姐哪里话,我在你这儿,也不过是为了一口饱饭。”

“而且,如果能帮助到姐姐,那之后,你不就欠了我一个人情吗?我这个人很势力的,你得加倍奉还给我。”

加倍奉还嘛……

倾寒雪的嘴角勾勒出笑意。

“好,余生,我会加倍奉还给弟弟。”

她放下折子,头盯着秋作的腹部,后者望着倾寒雪银色的长发,心中划过一丝不忍。

到底是什么人,下单,要杀掉这个女人?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自问。

“明天,黎候王爷是不是要请你过去了?”

“嗯,明天早上我们在城南那边碰头。”

到头来,秋作还是没有套出倾寒雪的身份,尽管他怎么怀疑,没有证据,所有的猜测都是白瞎。

“嗯,好。你多加小心。”

秋作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周围越发的寒冷。

“姐姐真当如此吗?你可知道,前方道路很是危险,如果稍有不慎,你可是将万劫不复的。”

“你到底,在和什么人战斗?”

秋作的手指,用上了几分力道,听到倾寒雪有些疼痛的轻·吟声,便立刻软化下来。

倾寒雪大致上能明白秋作的心情。

“和一群毒蛇。”

“……”

秋作知道倾寒雪也不会告诉自己什么,他移开了目光,默默开口。

“如果世间真有那种催情的药,喝下后你将毫无抵抗,只能被迫,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

躺椅上的倾寒雪忽然翻过了身子,她的双膝压在躺椅的软垫上,整个人凑了上来,如果不是穿的严实,从秋作的角度,可以一览无遗的看到她的酥胸。

清凉的香味,让秋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随即,倾寒雪的手,抚摸起秋作的脸颊,她离的很近,几乎是脸贴着脸,如果秋作有心,可以数清楚她的睫毛有多少根。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倾寒雪柔软的嘴唇微张,轻轻的发问。

“那个时候,弟弟你会来找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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