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表着灭生的魂焰彻底熄灭了，黑影们纷纷肃穆。自从那场惨烈的大战以来，这是第一次损失洞虚级别的战力，虽说是被天魔解体秘术催生死亡的，但看着位居高处一言不发的族老，没有一个黑影胆敢当众这么说。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终于，族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像猫爪挠玻璃一般难听，黑影们纷纷把头埋得更低了。

族老环视四周，千年时间为单位的苟延残喘，此时这支流落到东陆的部族也只剩下眼前这些数量了。曾经荣耀一时的他迟迟不能突破渡劫，在岁月腐蚀下修为甚至在缓缓倒退，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而此次因为一贯的谨慎派出灭生去执行这次任务，反而栽了一个洞虚境强者和一份天魔解体的材料，他的心也在滴血。而眼下，最重要的是重整这些族人的信心。

族老将全新的权杖往地上敲了敲，嘶哑着道：“怎么，一次小小的失利就让我族的勇士们如此颓废么？灭生应付不来的，必定也是人类中不世出的强者，而等回归本源后，你们中必将诞生比灭生更强大的存在！到时候，必将那罪人的灵魂刻上烙印，永世无法超脱！”沙哑的声音似乎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渐渐地，黑影们不再沮丧了。族老见状满意地转身，扬起权杖催动地面的法阵。

“我族的勇士们，让我们回归神的怀抱！”族老夸张地挥动着手上的权杖，第一个跳进了阵法，空间顿时一阵扭曲，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了。黑影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沉默着纷纷跳入阵法。在最后一个黑影消失的刹那，只听砰的一声，累积在阵法上的空灵石能量耗尽，散作一团灰白色的普通石头，很快就被冰封了。

冰魄秘境永远地安静了下来。

……

地面。

即使林有福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护城光罩唤出，反向挡住了喷涌而来的狂暴灵力，众人也依旧被冲垮了阵型。几大元婴将修为低者护在身后，纵使如此，古灵儿体内的灵力还是一团紊乱，不得不席地而坐开始调息。

几乎是在烟雾散去一瞬间，殷若璃就迫不及待地飞奔出去，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最坏的场景。

轰隆！巨大的声响在她身旁响起，殷若璃立刻摆好了防御姿态注目看去，竟是先前被顾谨一击秒杀的雷鹰尸体，此时它那坚硬的羽毛已经彻底没了形状，血肉模糊的翅膀根部更是连一块好肉都难寻。她怔怔挪开视线，看向终于出现在她眼前的身影。

瘦弱的身影竟然还保持着站立，但却摇摇晃晃，似乎一阵风来就能将他吹垮。殷若璃紧咬嘴唇，缓步上前。

顾谨英俊的脸庞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双眼紧闭，似乎在遮挡扑面而来的刺眼光线。他一手手掌向前，像御使什么东西抵御爆炸一样，另一手紧握越来越模糊的剑刃，随着殷若璃的脚步越来越近，鸣神发出最后一声悲鸣，伴随着叮的一声散作碎片消失在了空气间，顾谨却像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就势倒下。

他倒进了殷若璃柔软的怀抱里，后者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多么希望他只是在装睡，然而很久过去了，想象中的突然睁眼说些玩笑话的场景却始终没有出现。

一缕极淡极淡的黑气从地下浮现，就想趁着这个机会溜走，却被殷若璃狠狠一把揪到手心。催动真火焚烧，灭生这最后一缕神识痛不欲生。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洞虚境的神识自然也没那么容易消散，求生的欲望让他发出弱小的声音：

“放我走…我搜过这个男人的魂，我可以告诉你他的秘密…啊！”

殷若璃不待它说完，手中灵力骤然催动，就将它彻底焚烧。洞虚境的邪魔，终于彻彻底底消散在了世间。它最后的怨毒眼神看向正在恢复的众人，随后便湮灭了。

抱着顾谨，殷若璃却完全没有除魔的**，她紧闭双眼，小声抽泣起来，大滴大滴的泪珠就滚落在怀中人的脸上。林有福屡次想要迈步过来安慰，最终长叹一声放弃了。散修们也没有因为打赢一场胜仗而欢呼，一个个也是板着脸一言不发。焱一拳锤在地面上，不言语。

“别哭啦，都变丑啦。”

虚弱的声音响起，殷若璃止住哭声，不可思议地望着怀中的少年，此刻他勉强睁开了眼睛，活动脸上的肌肉试图露出以往那种贱贱的笑容。

“若璃师妹，其实你真的比碧姬好看…呜呜。”顾谨话还没说完，一双柔软的嘴唇就堵住了他剩下的话，沁人心脾的香气就随之传来。

顾谨心想哎哟师妹你怎么这么大胆呀，要不是我机智用雷鹰的尸体阻挡一下爆炸，这次可就真的走远咯，要不把我放下来，等回了宗门你想怎么亲师兄都答应你，绝不说一个不字…但脸上大滴滚落的水珠打断了他内心的插科打诨，犹豫一下，他终于还是放弃了，主动送上唇去。

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合，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

终于，殷若璃率先抬起头来，梨花带雨的脸上依旧满脸通红。她不顾身后众人让人害羞的加油打气声，从储物手镯中取出灵酒温柔地送至顾谨嘴边。顾谨虚弱地摆摆手示意她稍后，还差一件事没有完成呢。

“恩叔，你…”人群中响起古灵儿震惊地声音，一直保护在她身边的古恩此时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一身灵力爆发举着一柄鬼头大刀就朝古灵儿的方向砍去。事发突然，古恩又是人群中为数不多的金丹期强者，众人根本无法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刀就要取走少女的生命。

古灵儿眼中满是绝望，她徒劳地伸出手挡在身前，但少女娇嫩的身躯相较大刀灵器而言不过是豆腐罢了，古恩扭曲的脸上满是得逞的奸笑，他仿佛已经看到少女在他的刀下断作两半。

当！想象中刀入肉的感觉没有传来，反而发出了金铁交鸣声，古恩疑惑地看去，却见少女怀中多了一人。

“喜欢我铁布衫吗？”沉默了一小会后，虚弱的顾谨以被古灵儿抱住腰的姿势淡淡发问，下一刻，殷若璃的攻击就到了，元婴五层的灵力毫不留情地贯穿了古恩的头部。

古灵儿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感受着怀中浓郁的男子气息。她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木牌，清秀的“涯”字微微发亮：“是，是这块牌子吗，难道大长老你…”

“不可能！”血流满面的古恩缓缓倒下，眼中满是不解：“我在拿到它时明明就检查过了…”

“空间转换，不需要灵力的小把戏罢了，也就你会无聊雕刻这种东西。”殷若璃出声了，她看着前一秒还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出现在别人的怀抱中，哪怕是个小女孩也让她感到不爽，一双眼眸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仿佛先前梨花带雨的不是她一般，冷冷地注视着某人，看的某人背上一凉。

“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带着不甘的遗言，古恩倒在了地上。只剩下一脸震惊的古灵儿和瘫倒在他身上的顾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