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博沉声问道，他平静的双眸注视着两个士兵。

士兵无法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之上看到任何东西，只能轻轻点点头表示顺从。

“洛林，走吧。”

渊博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肩膀，让洛林那原本有些摇摇欲坠的身躯重新挺立。

“.....麻烦了。”

洛林也不矫情，靠在渊博身上便一起向着地牢之中走去。

他们二人的背影逐渐融入地牢的阴影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两个无辜的守卫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墙壁上的烛灯中摇曳的火苗将二人的影子无限拉长，又因为自身的扭曲而迫使影子一同纠结。

“......侯爵...”

在空气即将陷入沉闷的沉默之前，洛林率先一步开口打破了那层尴尬的薄雾。

“叫我渊博就行。”

“好.....渊博。你能告诉我逮捕福斯特的理由吗？”

“可以，但是我要确保你做好了准备。”

“.....我时刻都做好了准备，我还不至于被一番话语打倒。”

渊博侧目望去，便是看见了洛林眼眸之中的那抹坚毅，于是他也便是在轻叹一声之后，说出了洛林这么久以来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

“.....福斯特，小福他跟当今护国大公玫司钦德·青·胥黎珂勾结意图推翻边境侯也就是我对触渊北境的统治权。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玫司钦德派出了他所培养的魔兽军队围攻了荒都。”

“........什么....”

渊博话语之中的每一个字都宛如一把利刃刺入洛林的心头之中。他不甘地咬住下唇以此试图抑制住自己的颤抖，但是很可惜，即使他把自己的嘴唇咬的稀烂也无法抑制住他此刻的悲愤心情。

事实的真相宛如魔女的利爪一般将洛林的心脏紧紧握在手中，随时就能将其捏爆。

“.....动机，果然是为了报仇吗？”

洛林伸手才擦了擦嘴角，在看到那血红的痕迹后他露出无比苦涩的笑容。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爆炸了，太阳穴附近一直在剧烈鼓动着，那是气血上涌的表现。但是即使如此难受，洛林依旧没有放弃自己提问的机会。

“是的....1这孩子到了现在还是没有放下执念，没有放下对陷害你们的那些人的仇恨。”

“....放下仇恨，太难了....”

洛林将自己嘴角的鲜血舔舐干净，他品味着鲜血，那微咸的味道勾起了他年轻时所经历的那些苦难。

“怒火一旦点燃，便是不会熄灭。小福的执著远远超过我的想象，我知道他总有一天会选择回去复仇。但是我没有想到，他已经急躁得不想等待了....”

渊博轻声说道，本应该在心底泛起波澜的他此刻却是心如止水。他目光平静的看向远方的黑暗，那锐利的眼眸似乎看穿了一切魔障。

“恐怕是为了——”

“——为了我吧，为了他那个垂危的父亲。”

渊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洛林接上。中年男人鬓角的白色透露出他的沧桑。

任谁都能明白，青春的逝去是单项票。

正如洛林他所说，福斯特这么急于得到成果，有一半是洛林旧疾在身，没有多少时间了。

福斯特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在最后见证到他的成长，也顺便能终结他们一直以来的仇恨。

“.....他这么做，不就是成为了自己所一直憎恨的人了吗？”

洛林想要握紧拳头，但是淡淡的虚弱感一直弥漫在他全身，让他使不上力气。

“在事情完全驶入不可避免的道路之前，我曾经找小福谈过。”

“怎么样？他没有听进去！？”

洛林看向渊博的眼神之中，满是悲痛。

“不，他听进去了。”

渊博摇了摇头，却是再为福斯特将话。

“我想要他收手，但是当时，可能已经为时已晚了.....”

“......睿智如你，却也还是嘀咕了小福他的执著了吗？”

洛林苦笑一声，然后抬起手便向给自己一拳。

“都是因为我！这是我的失误！是我没有教育好他。”

渊博自然不可能让洛林的拳头达到目标位置，他轻轻抬手便是挡住了洛林的攻击。

“我不否认小福的偏执很大一部分来源自你们所经历的苦难，但是我认为你并不是小福走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

渊博用着冷淡的声音说道，他的目光轻轻点在洛林身上。那漆黑的眼眸之总似乎投出一丝淡淡的柔情。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大可不必，我作为父亲的失败是毋容置疑的。如今在不去面对这点可就太丢人了....”

感受到了渊博的视线，洛林再度露出苦涩的微笑。他闭上眼，任由渊博将他带向远方。他感受着黑暗，安静的四周给他一丝安心的感觉

“到了....”

可惜，平静总是短暂的，随着渊博的一句话。洛林也是即将面对他应该面对的命运。

洛林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牢房那冰冷的钢铁铸门。横纵交错的钢铁栅栏背后，仅有一张床板还宣告着人的气息。

而房间里的那薄薄的床板上，福斯特正安静地躺在上面。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小福....”

洛林伸出手，想要触摸福斯特，但是他很快便是将手收起。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他不知道，不明白。残酷的真相就这么摆在他面前，可是他却连找本人确信一下的信心都没有.....

“你应该看看这个。”

渊博像是没有看到洛林的犹豫一般，只是自顾自将那封带有烫金文章的信件交给他。

“.....这是什么....”

“我本来不应该给你看的，但是最终我觉得你还是有去承担这些的义务.....”

渊博挡在洛林面前。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其眼眸之中却是多出了一丝不忍。

洛林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不满，然后再度自嘲的露出苦笑并阅读其那封信来。

“什么......什么！玫司钦德，他，他他——”

所谓杀人诛心，恐怕就是如此吧。

前脚洛林刚自责完自己对福斯特的教育产生了重大事物，现在就又告诉他，福斯特被迫在他的生命和领地人民的生命之中做了道选择题。

不应该称之为选择题，因为福斯特根本没有选择。

他已经无法逃离玫司钦德的手掌心了，即使他选择了人民，但是只要玫司钦德想，福斯特的背叛随时会暴露。

而洛林....也会死去。

“怎么回是....这样......我居然成了逼迫小福的赌注....”

洛林抬起眼，其双眸之中透露出的那虚无的神采宣告着他已然濒临崩溃。

“真是讽刺之际啊....为了保全自己父亲的生命他将全部荒都人的生命全部卷入了漩涡之中.....到了最后却连什么都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