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青年眼眸之中寒光毕现，除了肃杀的敌意之外福斯特感受不到其他的存在。

“你要我....自杀？”

福斯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克洛德望向他的目光之中并无任何轻佻的含义。

“是的，小福。”克洛德冷酷地说道，然后默默上前一步，将自己手中的匕首递出。“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你了吧。真是没有想到你会发展这一步。你为了你的父亲做到这一步，那么你也应该明白你父亲得知你做了这些之后会怎么样。”

“.....”

福斯特没有说话，他仅仅是保持着沉默。他比谁都要了解他的父亲。也比谁都要明白他父亲的刚正不阿。

自己最信任的儿子背叛了自己这些年来一直所为之付出的人民。

父亲会怎么样？福斯特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他选择已经没有选择了。

福斯特看着克洛德手中那刻有蔷薇花纹的金色匕首，泥沼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丝阴暗的光彩。

“.....你就这么把武器交给我，不怕我反手杀了你吗？这是另一个选择啊，杀了你，再将一切隐瞒。玫司钦德的计谋成功进行，我会成为新的边境侯，我父亲会恢复，一切都会好起来————”

福斯特有些突兀地笑了出来，他看着面色冷峻地克洛德，眼眸之中展出暴虐的凶光。

“你做不到。你无法战胜我。”

克洛德不带任何感**彩地说出这句话，他的话语之中没有任何自傲的成分。正如他所说一般，无论福斯特用上什么武器，他都不可能战胜克洛德。

这座城市里为数不多能与克洛德成为对手的人很少，而且现在他们都在外面战斗着。自己阵营的列托维夫，也是跑了出去。

现在，他对克洛德毫无办法。

身为前王国刺客的他，杀人的技术可谓是炉火纯青。

“这是我对你最后的信任。我希望你把握住他。”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听你的。”

“因为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倘若你想继续为玫司钦德做事，你会在这里被我杀掉，你的背叛也会被公开。而就算你选择投降，等待着你的也是法律的制裁，福斯特，你明明知道魔兽的来袭却没有报告给大家。这说明你早已做出了选择，你背叛了人民， 背叛了这片大地。你，难逃一死。”

克洛德叹了口气，他眼底终于闪现出一丝无奈。

“而无论你怎么选，你父亲都会死去，而且是含着深深的痛苦死去。”

克洛德顿了顿，像是在给福斯特回味的空间。

“唯独...唯独你现在选择自杀。你才是没有顺从玫司钦德的阴谋诡计，你在最后选择了抗争。你的罪孽会因为你最后的荣耀而被清洗。你父亲也会知道你最后选择了抗争，选择直面自己的罪孽，选择了以死谢罪。”

“......确实啊。我早该明白的。”

福斯特又笑了，他展开的微笑是那么灿烂。

“从与玫司钦德订下契约的那一刻，我就没有选择了。”

福斯特拿起那金色的匕首，眼眸之中的泥沼有了一丝光彩。

死亡，对如今的福斯特来说，可能的是一种终解脱。

他已经输了。当他的背叛被人发现之时，他就已经输了。

曾经有人试图抓自己一把，但是....晚了啊。

一切都已经晚了。早就晚了。

自从签订好契约的那一刻，就晚了。

他没有办法回头率，玫司钦德也不会允许他的回头。

渊博说得对，玫司钦德是个阴谋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自己真正恢复贵族之身，就没有想过让自己复仇。

自己不过是个棋子罢了，这点不是应该早就明白的吗？

真像个小丑啊，在棋局上起舞。想要得到什么但是却将原本的所有物都丢失了。

他身为贵族的荣耀已经在背叛之中消逝，父亲对爱也成为了导致他死去的导火索。如今的他，只剩下这烂命一条。

对不起，父亲。

我，先去下面等你。

利刃划过空气，福斯特无言地将刀刃刺向自己的喉咙。

克洛德冷漠地看着这一幕，他有速度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但是他不会。

克洛德很庆幸，自己的这个后背在最后一刻最算是选择了面对自己的罪孽。

尽管他造成的伤害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了，他的错误已将将荒都拉入了混乱的泥潭。

但是，作为长辈。

克洛德很清晰，面前的福斯特没有将错误进行到底。

因为那样，他不得不亲手将自己同事的孩子杀死。

那种感觉，他不喜欢。他实在是不喜欢。

一旁的蕾希尔一直不敢发言，她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她的话语更是软弱无力。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福斯特拿起利刃然后将其刺入自己的喉咙。

其实她应该在他们两人对峙的时候逃跑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逃走。反倒是集中精力默默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或许是因为，她的处境，跟福斯特又万分相似吧.....

.....如他们所言一般，她也没有退路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抛弃，她就是这么一个可悲的棋子。

无力地在棋盘上舞蹈，不知都什么时候会因为执棋者感到乏味而被折断。

蕾希尔不想让福斯特死，或许那只是处于同病的相互怜悯，又或许是因为刚才他帮助了自己兄长的些许感激之情。

明明蕾希尔从来不相信神明。但是她却不知道在何时闭上了双眼，然后默默地开始了祈祷。

无论谁都好，请救救他吧。救救这个被玩弄的他吧。

那是对拯救的祈祷，无论是对福斯特的拯救还是她自己的。

‘铛——————’

像是蕾希尔的祈祷灵验了一般。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响起，然后便是在空中回荡。

“唔....”

福斯特的轻哼证明着他的生还，蕾希尔有些不敢确信地睁开眼眸。

然后，她就看到了数柄通体闪耀着金色的光剑横在空中的奇异景色。

福斯特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何时被一位身披斗篷的人夺去，而那锐利的刀刃已经在福斯特他的脖颈上留下一个浅浅的伤口。

“唔....”

福斯特吃痛地呢喃着，但是并没有死去。

“福斯特，现在的你并没有自杀的资格。”

身披斗篷的人用着毫无感情的音色说着，顺手将手中的匕首插入了石壁。

“能审判你身上罪孽的，唯有法律。”

光刃在空中舞动着，留下一串串灵动的光痕后化成无数的粒子消失在空中。

“侯爵大人，你可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