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下次再看到你,打断你的狗腿。”几个凶神恶煞的汉子把一个破破烂烂的赌鬼丢到大街上。
“啐!真他娘的晦气,”赌鬼徐大从水坑里爬起来,毫不在乎身上的泥污,“等老子运气来了,先花钱雇人烧了你们这破店。”
“咕噜~”
虽然嘴上说着豪言壮语,但是肚子却不争气的怂了,毕竟已经在赌桌上奋战三天了。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才把卖了祖宅得来的八十两输个精光。
按理说徐大该买顿好的犒劳犒劳辛勤的自己,不过正如刚刚所言,他已经身无分文了,而且还背了一身债,就算把马总叫来也未必能从他身上榨出一滴油水。
看来只能捡顿好的犒劳犒劳自己了。
要是沽月楼还有那些大才子剩的酒菜,那可再好不过了,就算要跟几个流浪汉打一架,那又算得了什么。
徐大可是位马上要阔起来的爷,等徐大爷飞黄腾达,再好好和那群不开眼的狗算账。
徐大正这么想着,却忽然被人拦住:“这位爷,嘿,你这面相可真是器宇不凡啊。”
“嗯?滚开滚开,”徐大不耐烦的摆摆手,肯定又是骗钱的臭算命先生,“爷今天没钱赏你了。”
“爷,您可误会了,是我家主人要见你。”说话的是一个清秀的童儿,蓄着发,看不出男女,声音清脆。
“你家主人?”这俊俏的童子让徐大顿时迈不开腿。
“我家主人说有一笔大买卖要跟你商量,沽月楼雅间,静候佳音。”说完童子转身就去了。
徐大警惕的思量一番,他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什么价值,老婆早就输给别人了,俩女儿也早就卖了,家里就剩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也是一脸病恹恹的,能不能养活都是问题。
大买卖。
这三个字在他脑海里回荡着,引诱着他。
不会是要我干些坐牢掉脑袋的事儿吧?
想着徐大缩了缩脖子,小命重要。
“咕~”
沽月楼雅间。
去TMD,就算去当犁地的牛,也是在沽月楼雅间吃过一顿的牛,也是有钱花的牛,我就不信他能吃了我。
正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徐大也是个走投无路的主,硬是鼓起胆子进了那沽月楼。
那童儿的主人似乎是早就猜到徐大会来似的,已经让那童儿在门口迎着了。
“这边请。”童儿把一身破烂衣裳的徐大领了进去,否则他断然进不了这达官贵人的领土。
“主人,人带到了。”
“蝉言,你先下去吧。”男子是个眯眯眼,一脸和颜悦色的狡诈,一身红褂,看起来非富即贵。
“老爷,您找我……”徐大只盯着一桌饭菜,心里痒痒,连面前的人都不看一眼。
“先吃吧,也不急,边吃边说,”男子和善的笑了笑,仿佛看到一只蝼蚁,“对了,我叫夏槐荫,是个生意人。”
夏槐荫无心饭菜,只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同时从袖子里掏出拳头大小的金块:“我想托你给我办件事,无论成败这都是你的,若是成了,还有一块。”
徐大吓的差点噎死:“夏老爷,您这是……事先说好,丢性命的事我可不干。”
“放心,不要命,就是跑个腿。”
“跑腿,跑的什么腿,这么值钱。”徐大惴惴不安的看向夏槐荫。
“一会吃完,蝉言会带你去易一阁,你帮我买个东西,带回来,我跟他们老板有些嫌隙,人家不待见我,所以就请你帮忙了,”夏槐荫苍白的手指轻轻的放下手中的瓷杯,“徐大,你看行吗?”
“易一阁?那是什么地方?不会是什么……”
夏槐荫打断了徐大的话:“徐大,你一个卖了老婆女儿做赌资的人,哪来这么多顾虑?你看看这黄金,说不定这就是你翻盘的希望,你家那小儿子可还等着吃饭呢,我现在告诉你,这事儿不要命,但是苦头不少吃,你给个话,干还是不干?你若不干,现在就出去,我绝不为难你。”
听到翻盘两个字,徐大一哆嗦,嘴里的猪蹄髈都不嚼了,好塞那瘾君子瞧见了鸦片,饿狼见了肥肉:“干,有啥不敢的,全凭您吩咐,夏爷说咋弄,我就咋弄。”
“喏,”夏槐荫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这里面是七枚五寸赤儒泪,去换一双凫履。”
“是。”徐大听的疑惑,全然不知道是啥。
“对了,你一会换身衣服,不能丢了体面,衣服也算我的,”夏槐荫说罢站起身走了出去,“蝉言。”
“是。”
蝉言乖巧的站在门口等候。
等徐大吃饱后,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往镜子里一瞧,嘿,我徐大爷今天也体面了一回!
可惜有买卖在身上,不然保准让那群看不起他的赌友吃一惊。
“走吧,一会掌柜的问起来,你就说这赤儒泪是你祖上出海得来,掌柜要再问其他的你就不要回答,拿了东西赶快出来,一刻都不容逗留。”
“知道了。”徐大说着忍不住捏了捏蝉言的小脸蛋。
“你要是再碰我一下,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蝉言本来天真可爱的脸变得狰狞,吓的徐大练练后退。
徐大拍拍自己的脑袋,他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太激动了吧,或者是刚刚喝多了,不管了,只要那沉甸甸的金子在,还有什么可怕的。
“前面右拐,看到门匾上写着这三个字的,就是了。”蝉言把一张提前写好易一阁三个字的纸递给徐大。
“是。”徐大紧张的点点头,按着指示去了。
天下熙熙来则有利
人间攘攘去必有图
徐大找到了地儿,看不明白对联其中奥妙,他要识字儿倒也能看懂。
门口男人一身黑长衫,腰间悬着一把黑折扇,盯着徐大看了一眼:“进去吧。”
徐大后背上多了层冷汗,只觉得那男人恐怖,若非右眼上有一道竖疤,倒也能好看些。
庭院倒是挺普通,正对着内堂。
“客人,要做什么买卖。”堂上掌柜声音很柔和,是个穿白纱裙的女人,长相也是没得挑,手中白团扇遮着嘴,微微笑着。
徐大咽了咽口水,把锦盒递到柜台上,拘谨的低下头:“七颗五寸赤儒泪,换一双凫履。”
“赤儒泪?”掌柜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又看向徐大,“此物珍贵,如果造假,客人可要后果自负。”
“这是我祖上出海,偶得,怎会是假的。”徐大说完抬头笑眯眯的看向女掌柜。
“说笑了,”女掌柜手下锦盒,取了一双白如雪絮的布鞋,“您要的东西。”
徐大接过鞋转身就往外走,却听门口一声呼喊:“嘿,有生意?”
“刚刚来了个客人。”黑衣男子回答道。
徐大恰好走到门口,只见这男子了不得,一脸懒散样,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独独那眼睛透着一股子灵秀。
“客官,我是易一阁的老板,商不禄,”商不禄大大咧咧的笑了笑,“您换的这双凫履可是宝贝,不知您拿什么换的。”
徐大眯眼和善的笑道:“七颗五寸赤儒泪。”
“哎呦,那您可真是赚到了,这赤儒泪不贵,五寸大的倒是稀罕,但我这凫履穿上可是日行千里,您下次有买卖还来啊。”商不禄让开出去的路。
“嗯。”
“嘿,这么个人?”
徐大一出门就狂奔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反正就是拼命的跑。
“不对,”商不禄感觉不对,冲进堂中,“小花,赤儒泪给我瞧瞧。”
“放心吧,我看过了,灵气还在。”花洛惜虽然这么说着,但东西还是递给了商不禄。
“哼!好手段。”商不禄只看了一眼,把其中一颗拍碎了。
“散了,全散了!怎么会,不应该拍成齑粉也散不掉的吗?”花洛惜惊讶的说,“那么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出这种假。”
真正的赤儒泪即使碎成灰,每一粒中会有寒气,而不是这样被灌满的仿造品。
“君莫扫,看好门!”
商不禄出门狂奔,瞬间就追上了徐大。
“兄弟,你这手段可上不来台啊,”商不禄一巴掌按在徐大的肩膀上,“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诚信,你看你是结账呢,还是认命啊?”
徐大身上忽然飞出一道魂,仔细一看,是夏槐荫。
“我早该想到是你。”商不禄啐了一口。
夏槐荫拿着凫履飘然而去,徐大则倒地不起,身上的衣服也化作灰烬。
“去!”商不禄指尖飞出一道锁链直向夏槐荫。
“何必呢?”夏槐荫勉强躲开,此时他的本体也从侧边杀出,一个飞踢偷袭商不禄。
“占魂,造假,你这些手艺可不赖,不过白嫖我易一阁,这点本事可不够啊。”商不禄从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有个鞋印。
夏槐荫收了魂,把凫履穿上,就在这空挡,商不禄已经从袖中飞出锁链栓在夏槐荫脖子上:“我这魂锁可还行。”
“好手段,连我三魂七魄一口气全震住了。”夏槐荫不紧不慢的拍拍手。
“放开他!”蝉言从后面踮起脚抓住商不禄的脖子。
“嘿,”商不禄转过头坏笑着看向蝉言,“言出法随?有点厉害啊,可惜对我没用,不过你现在不好受吧。”
因为反噬,蝉言一张嘴就是喷出一摊血:“咳……嘎……”
夏槐荫抓住锁链一扯,商不禄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怎么样,我这下盘还算稳吧。”商不禄又转头看向夏槐荫。
却见夏槐荫已经冲到面前,一拳砸在商不禄脸上。
商不禄鼻子当时就被打骨折了。
“蝉言!别作用于他本身,太强了,你扛不住。”夏槐荫说话的同时奋力一扯,竟然将自己的脖子扯断。
锁链坠地的同时蝉言声音颤抖的喊:“燃烧!”
“我说了,没用的,”商不禄揉揉鼻梁骨,他有些生气了,但是他却开始燃烧了,“嗯?怎么回事?”
夏槐荫一手拿着自己的脑袋按回脖子上,顺手抓住蝉言的领子:“履凫!”
两人化作一缕白烟直上云霄。
“他娘的!炼魂术这种东西还有人练,”商不禄看着地上的血迹有些惊讶,“可惜这凫履太快了,有点难追。”
“老板!”君莫扫赶了过来。
商不禄丝毫没在意身上的火,只要一直烧,还不等自己烧伤,那蝉言一定被反噬而死:“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看门吗?”
“小花她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正好,走,现在还追得上。”
“别追了吧,”君莫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胡同口时不时有人路过,不过没有人注意这里,“你衣服已经烧完了……”
商不禄一低头才发现蝉言最后燃烧的,只有衣服,这样就不会受反噬了:“嘿,这个小机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