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魏州驻足不前的危险,自然来源于诊所之中。

严格来说,是来源于诊所地下、唐德面前的怪物。

一声声类似山羊啼叫的凄厉声音回荡再闪烁着神圣光辉的地下房间中。

那总是挂着慈祥笑容的牧师,如今成为了身高足足三米多的怪物,手心捧着那畸形的羊羔。

牧师在瞳孔裂成三瓣后,在不断地暴力行为中演变成这么一只怪物。

地面上凌乱的器具,被重物砸击过的柱子墙壁,还有地上不知道是谁的血迹,无一不在述说不久之前这里到底发生过了怎么样的暴力冲突。

又是一个受赐者。

可是跟唐德之前遇到过的受赐者不太一样,牧师转为成为的受赐者是毛发全白的,角也格外奇特,扭曲了三四个螺旋。

它不像其他受赐者会本能地使用野蛮的动作来战斗。

这个受赐者,将畸形的羊羔高高地举起,仿佛头顶高悬着准备接受祭品的神祗。

它在表现得疯狂的同时,还会让人感受到它身上的虔诚。

对,就是虔诚。

配合上那干净得有点过分的柔顺毛发,让人觉得它是一个另类的祭师。

“叮”的一声,天花板上无端被勾勒出数个复杂的图案,从图案里扫下了淡淡的光。

而被光照到的东西,表面都会被金色的火燃烧。

如果有博学的神学者,估计会将这火焰联想到关于伊特米拉的传说上。

传说黎明与正义的女士伊特米拉,曾经对一位古老的大罪人降下过金色的火焰。

这火焰能够涤净所有人身上的罪恶——自然包括了那大罪人的罪恶。

涤罪后的大罪人穿上了雪白的祭袍,成为了伊特米拉虔诚的信徒之一。

他就是后来将一生献给伊特米拉,以此来赎罪的白祭师。

这个怪物也可以被称为白祭师,毕竟气质很像,但需要加双引号。

“噶啊——”

“噶啊——”

羊羔怪异的声音,在被金色火焰燃烧的空间里显得无比违和。

但是让唐德最感到违和的,还是这只毛皮雪白的受赐者。

野蛮、疯狂竟然与神圣共存,跟所有他看见过的受赐者都不一样。

他甚至没有想记录上说的一样,被卷入梦里。

“这样会不会被烧死?”用手术台作为挡板挡住淡光的唐德自言自语道。

手术台的表面在燃烧着金色的火焰,可是后面的唐德到现在都没有感觉到温度有提升。

他也试过只把枪伸出去,试图射击。

但枪被照到也是会自顾自地烧起来,就算挡住光了,已经烧起来的火也不会熄灭。

最后云还是硬着头皮用那把锯刀将火拍灭的。

在接触到火焰的瞬间,唐德能够发现自己出现了恍惚。

要是整个人被火烧到的话,绝对会出现更严重的状况。

可能本来就不太聪明的唐德会傻掉。

“喂,你是把那丑陋的东西当作神了吗?”唐德靠着手术台斜着立起来的床板,冷不丁地用自己沙哑的嗓子问。

首先要判断一下这受赐者还有没有神智。

“丑…陋…?”高举羊羔的受赐者,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声音,而这些声音里面不难听出来愤怒。

能够有应答,这家伙还有神智。

“对,难道你觉得不丑吗?”唐德还在随意地跟受赐者搭话。

他不认为这种简单的对话可以惹怒对方,毕竟有神智。

“轰”的一声,惊得唐德猛抬头。

“神…圣!”受赐者用那难听的嗓音嘶吼道。

上方的光在它的吼声下愈发强烈,金色的火焰也烧得愈加旺盛。

可是物件被金色的火焰燃烧后,并没有被毁,连焦黑的痕迹都没有。

但床板下的唐德脑子开始嗡嗡地响,精神像是一个被敲打的古钟,不断颤动。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现了出来,同时还夹杂着许多不清不明的责备。

这些金色的火焰就如同传说中的那样,是“洗涤罪恶”的,而非是用来焚烧事物的。

在这怪物手中,“洗涤罪恶”实际上是一种精神的攻击手段。

在光芒强盛之后,就算隔着床板唐德都还是被影响了。

但是这还在唐德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现在的他通过咬自己的手依旧保持着正常。

“神圣!不…丑陋!”受赐者扬起那羊头似的头颅,声音高昂。

看看,激动得话都说不清。

唐德本想要刺激一下这只怪物,让它充满破绽,可惜的是事实跟想象不太一样。

怪物的确被刺激到了,并且全身都是破绽,可是那些光根本不给自己露头的机会。

一旦完全暴露在那些光芒下,唐德的精神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具体变成什么样子唐德不知道,但他一点都不想要尝试。

这样的情况下,他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

不对,他有的是机会朝身后的墙开枪。

虽然银制子弹的特性加上周围墙壁的光滑,很容易形成跳弹,可是子弹没有办法做到大角度的弹射,想要打中受赐者是不可能的。

但打天花板完全不成问题。

只不过他不确定银制子弹打中那些神秘的图案会不会有用,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面子弹可不是用来对着一些图案射击的。

可是——说不定呢?

在犹豫之前,唐德就已经抬起那把左轮朝着后方的墙射了一枪。

弹跳后的子弹尽管没有正中那些图案的正中心,但也没有差太多。

在那一枚银制子弹弹到天花板时,子弹瞬间化掉,然后光芒骤然消失。

回荡的还有“啪嗒”的类似关灯的声音。

就仿佛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忽然间被人熄灭了灯,只剩下周边微弱的烛光提供光源。

那高举着畸形羊羔的受赐者愣住了,它裂成三瓣的瞳孔里闪烁着困惑。

想必它还不明白为什么这洗涤罪恶的光芒会毫无征兆地消失。

床板被唐德一脚踢开,倒在地上咣当作响。

缠着老旧布条的锯刀模模糊糊地折射了些许烛光。

金色的火焰突兀地出现,又突兀地熄灭。

唐德已经不需要担心自己被那些莫名其妙的火焰烧伤,手中警戒者给予的武器也终于可以发挥用途。

用途是什么?当然是砍。

下一刻,受赐者发出了凄惨的喊叫声,这叫声既像是人又像是羊。

它的腿被轻易地割开。

而被它视为珍宝的羊羔掉落在地上,看上去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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