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雷顿市的一个诊所关门了。

这个诊所是由一个牧师开立的,并且在雷顿市营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没有人觉得这个诊所会有什么古怪的地方,除非他们在这个时候推开诊所的暗门,一步一步地走下那隐藏起来的阶梯。

诊所的地下,不是寻常想象中的那种阴暗房间,相反,这里点满了蜡烛。

墙壁上刻满了浮雕,还有神明的雕像被放置在最显眼的地方。

托着烛台的女神像,让地下室看上去充满了庄严。

这里散发的那种诊所消毒水味,意外地没有破坏这里的庄严感。

甚至这里远比那修道院这种专门研习神学的地方要圣洁。

只不过,一张桌子上放置着的笔,破坏了地下室的氛围。

这些笔跟修道院看到了那支笔是同一种笔,靠近之后可以清楚地问道血腥味,再认真嗅的话,会问到诊所那种独特的消毒水味道。

一个佝偻着腰的中年牧师,站在了一个手术台边上。

他前额的头发稀少,眉毛比正常人要长。

皮肤上那种怪异的皱纹,非但没有让他看上去骇人,还添了几分和蔼。

而手术台上,躺着一个女神职者。

她的睫毛在微颤,但她并非恐惧,而是隐隐有些激动。

“牧师,我很快就可以看到伊特米拉的光辉了吗?”她无比期待地问着。

头顶的灯光如此炫目,可她却并不在意。

“当然了。”牧师的声音无比柔和,柔和到人会下意识沉溺其中。

“感受过神的温暖,你自然就可以看见神的光辉。”

牧师拿出一支针筒,针筒里流淌着黏稠的深红色液体。

这是牧师口中伊特米拉的血液,当这一管血顺着静脉注入体内,这位女神职者就可以感受到那份“温暖”。

束紧手腕让血管的脉络清晰起来,用碘酒擦拭轻轻擦拭准备注射的位置,最后针头没入血管。

但跟平时注射的时候,纵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地方。

那就是在注射的时候,女神职者的全身都被皮带紧紧地绑在了手术台上。

伴随着推注的过程,牧师的笑容愈发地和蔼。

没有惨叫,没有悲鸣,女神职者睁大了眼睛,直视着头顶的灯光。

她全身在不停地抖动,而皮带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了手术台,让她连一厘米的位置都没有办法挪移。

“我们都是伊特米拉的羊羔,是祂可爱的羊羔。”

“伊特米拉的羊羔们是无罪的,是神圣的。”

牧师到最后近乎是咬着女神职者的耳垂在说话。

“感觉到了什么吗?”

“感觉到了,就算闭上眼睛,我都可以看到光亮。”女神职者缓缓地合上眼。

此时此刻,她心中对牧师的任何疑虑都烟消云散。

太神奇了,明明闭上眼睛应该陷入黑暗,可她却觉得自己的“视觉”被美丽的光环绕。

不是想象中那种疯狂的致幻,也不是那种极端的痛苦,总之——她认为自己升华了。

她答应牧师躺在这张手术台,是因为她曾经看到过其他受赐者展示的神迹。

一开始她还有点担惊受怕,但牧师柔和的声音让她安心下来,

直到现在,“伊特米拉的血液”进入自己体内后,那种异常的平静打消了她对牧师的所有质疑。

然而,她根本没有去想自己刚才身体那种剧烈的颤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或者说,她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一件事。

注射完成后,牧师不紧不慢地收起了针筒,帮这位优秀的神职者止住了血。

在过了大概一刻钟后,他才帮对方松绑。

而整个过程,女神职者都没有任何疑问,安静地接受了一切。

“我感觉很好,但我说不上来有什么具体的变化。”女神职者坐起来后,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很快你就知道了。”牧师依旧是那一副和蔼的微笑,可是手却摸到了边上的一把铁刀上。

在女神职者震惊的目光下,牧师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把刀捅入了她的心脏处。

牧师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做过似的,幽幽地将刀抽出来,放回原本的位置。

刀上的血无比粘稠,而且看上去有点下水道的污迹。

女神职者被吓得脸色铁青,本能地摸向自己淌血的伤口。

伤口?

等到她摸到衣服渗出血的位置,却赫然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伤口。

猛地回想一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连疼痛都没有。

简直就像刚才那一刀不是捅到自己身上一样。

“我说过了,伊特米拉女士的羔羊是纯洁无罪的。”

“既然无罪,就不会被罚。”

“病、伤等等,都是因为有罪而受到的责罚。”牧师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蔼地说,“既然你是无罪的,自然不会再承受这些责罚。”

“牧师大人…”女神职者喜出望外,不自觉就加上了“大人”来称呼这位牧师。

“我知道你很激动,但还是请你冷静。”牧师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和,令她平和了许多。

“好了,请你在外面休息一下吧。”

“好的。”女神职者也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下。

尽管说她身体很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是精神上还是不可避免地疲惫。

牧师搀扶着她,一步步地走出这个房间。

赞美黎明的女士,又有一位受赐者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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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时分,牧师还在诊所的地下。

他将一些不知道属于谁的血,装入了笔芯中。

那位牧师房间中的血笔,便是出自牧师之手。

而距离他仅有一米的手术台上沾满了鲜血。

每一位受到赐福的信徒,牧师都会送给他们一支这样特殊的笔作为纪念礼物。

刚才那位优秀的神职者也同样受到了他的礼物。

没有什么危险性,纯粹的礼物,只是其他人可能会觉得重口。

这个地下室随着夜色的降临,原本那份神圣庄严感逐渐消失。

烛火依旧明亮,但已经不再让人温暖,而是让人感到阴森。

“噶啊——”

“噶——”

怪异的声音,在烛火照耀的墙壁后传来。

“啊,为什么这么吵,平时你可是会很安静的。”牧师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语气中透着一丝丝无奈。

同时还有若有若无的宠溺。

他绕道了墙壁后,打开了一个被锁起来的密封柜子。

柜子里是全身萎缩,只有一只前腿、一只后腿、一只眼睛的羊羔。

牧师从柜子里抱出了这只畸形的羊羔,脸上是亲切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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