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藤原夏目这柄刀,实在是重得有些超乎森岛唯想象。
基于一击必杀理念制造出来的东瀛刀都硬度极高,刀刃采取大角度开樋,因而轻薄锋利,适合于快速挥舞来划开敌人要害处的血肉,但也因此非常不耐用,最忌讳刀口相格和对砍,重量一般在一公斤左右。
在记忆中的那几次残留的印象中,森达唯依稀保留着她对着藤原夏目这柄从不离身的武器的印象——虽然剑刃较长,并且雪寒美丽得异常,但被挥舞起来时也非常轻盈,远望时有轻盈如流光的感觉。
但如今手中的触感告诉森岛唯,这柄刀的刃长是夸张但还比较合理的九十公分左右,可重量却至少在十公斤以上。
这个体积下,就算是用地球上密度最大的物质,金属‘锇’来锻造也不可能有如此沉重的质感,毕竟‘锇’的密度也只是铁的三倍、水的二十二倍而已。
非要解释,森岛唯也只能用‘这是砍妖怪用的武器,所以有些无法理解也是可以理解的’来安慰自己。
只是如今,她就很难想象藤原夏目是怎么把这柄刀挥舞得宛如流光般轻盈——这和她的常识逻辑产生了冲突。
而在森岛唯发愣的时候,藤原夏目已经提着刀向道场上走去了。
不得不说神川第一高中的经费是真的充裕,一个剑道场也建筑得非常大气。
离地半尺、防潮防虫的传统建筑,木廊红柱,算是古朴典雅、别有风情,而内部也是颇有豪放气派,仅仅是铺着桐油木弹性地板的大厅就有将近一千平米那么大,如今足足装下了差不多四百来号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在隔着大厅、正对剑道大门的墙壁似乎是要用来摆放奖杯奖状的壁橱式玻璃柜,两侧贴着一些汉字书法作品,诸如注入‘吴越春秋’、‘猪突猛进’、“仁”、‘义’、‘理’、‘智’、‘信’等。
进入一个用白线画出来的百平米比赛场内,藤原夏目看到了他的对手,那是一个皮肤有些微黄、长相非常清纯的娃娃脸少女,只是那目光相对来说,侵略性似乎有些强。
“女人?”咬着口中的糖果,藤原夏目皱眉,“剑道部连个男人都没有吗?”
场内原本就因为压抑的气氛而比较寂静,加上藤原夏目这一声音量没有丝毫的压制,所以直接在大厅内迅速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完蛋了!”面色一呆,森岛唯随后捂额,面色痛苦。
果不其然,场内的人群迅速躁动起来,剑道部内四十多个男生纷纷站起来怒声呵斥,而观众席里诸如吹口哨、拍照、怪叫、鼓掌的一系列拱火行为屡屡发生,道场内顿时宛如沸腾的一锅水。
眼见如此状况,高马尾部长式岛律子也站起身,打算呵斥人群,而藤原夏目对面的娃娃脸少女不禁蹙起眉。
但下一刻,她便看到对面的那个少年抬起手中竹剑,以猛烈地力道向地下挥舞,那猛烈地力道似乎让还没碰到任何实体的竹剑都要折断一般弯曲下来!
“呼!”下一瞬间,娃娃脸听到刺耳的呼啸声刺穿喧嚣人群,回荡开来,仿佛让她的鼓膜也在震动。
于是,道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一大半人都捂紧了耳朵,面色泛白。
“有意见,你们可以一起上,”竹剑指着剑道部男生们,藤原夏目挑着眉,不笑的脸颊看起来有些暴躁,眼睛很锐利,“否则,就给我安静下来!”
于是,娃娃脸看到剑道部的男生们都僵在原地,既没有坐下,也没有从人群中走出,眼神在和同伴的交换中都很游移不定。
娃娃脸少女知道原因,荷尔蒙爆炸却无处发泄的校园是一个信息传播异常迅速的小社会,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在八卦心爆棚的学生们传遍整个交际圈。
藤原夏目单挑格斗社三十多个成员的事迹才刚刚发生不到半个小时,但战绩已经闻名全校,并且从那些人都已经躺倒进医务室,但他本人还能站在这里进行剑道比赛来看,显然还很有余力。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很吓人了,剑道部的男生们自然也是争凶斗狠的性格,和别的部门或者部门内部冲突约架的事时常发生,但也不是喜欢挨打丢脸的抖M,不会挑战一个明知不肯能战胜的对手。
“都坐下!”在这时候,还是高马尾部长发声呵斥,给了他们台阶下,随后式岛律子又走到娃娃脸旁边,沉静地看向藤原夏目。
“这位是水野纱和子是我们部门最具天赋的新成员,国中时期就曾在县大赛上获得过个人赛冠军,”式岛律子的丹凤眼眯得很细,但相比起妩媚,锐利的感觉更加突出,“如果仅仅是因为是女生就轻视,恐怕会让你吃大亏,藤原学弟。”
“随你们,如果不换人”,点点头,一口咬碎口中的糖果,藤原夏目不再纠缠这一点,将面甲戴上,声音变得有些沉闷,“别输了又提出异议浪费我时间就好。”
藤原夏目的果断有些出乎式岛律子和娃娃脸,也就是水野纱和子的意料。
但藤原夏目已经做好准备,式岛律子也只能拍了拍水野纱和子的肩膀,目光有些沉重。
这种沉重也传递到了水野纱和子心中:原本式岛律子在明知藤原夏目会出战的情况下,还接受剑道决战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作为以‘为校争光’为大义旗帜的剑道部无论如何以不能拒绝剑道挑战,二是剑道赛的规则繁琐众多,绝不是能依靠蛮力就可以取胜的——她们本以为这能够限制住藤原夏目。
但从刚才这个人挥剑发出的剑啸声来看,藤原夏目的剑术能力绝对远超她们——那绝非是用蛮力能挥出的劲声。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不知道长年在国外生活的藤原夏目熟不熟悉剑道赛的规则,如果他还保留着格斗时的习惯,那么很有可能会触犯到规则,进而让她直接获胜。
只是一想到自己居然要想办法引导对方犯错,而不是击倒对方来获胜,水野纱和子心中不禁生出一些屈辱——自己什么时候需要如此阴险龌龊了?
但这次剑道赛不仅是她个人的意气之争,还肩负着整个剑道部的兴衰,水野纱和子直到她没有资格任性。
深吸一口气,她背负着身后近百部员的沉重目光,走上了赛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