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柯洛儿的说辞还是抱有一定疑虑,但为了控制传染范围,小月贤者还是在当天晚上连夜挂起了蚊帐,同时进行了焚烟灭蚊的措施。

按柯洛儿的说法,接下来就是去找来青蒿这种植物,然后从中提取特效药了。

直到太阳落山,柯洛儿和绫彩都没见到绯叶等人的身影。大概是天黑之前没能赶到,被挡在城外了吧。

柯洛儿倒不是很在乎这点。她一边挂着喷壶在小月贤者设置的临时医院里喷射消毒药剂,一边愤愤不平地低声骂道:

“萨塔城的城主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放任疫情发展不管?改天一定要抓到他剥了皮……”

小月贤者听到了柯洛儿的嘀咕,停下了操控傀儡的那只手,擦了擦汗准备休息一小会儿:

“关于这点我有所耳闻。这段时间,萨塔城里似乎多了一支来路不明的宗教,这里的城主大人也成了信徒。后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小月贤者本人的体力并不是很好,只能依靠傀儡魔法来执行搭建蚊帐的操作。再加上前来帮忙的患者家属,人手虽然紧巴巴的,却也勉强够用。

柯洛儿听了,当场就把手中的喷头管道往地上一摔,对绫彩喊了起来:

“这明显是渎职!阿彩,走!跟我去看看!”

绫彩正在架炼药炉的手也停了下来,从炉子的边缘冒出了半个小脑袋,对柯洛儿问道:

“现在就去啊?你认真的?就不能等明天……”

“我觉得有必要去一趟,很有必要。”小月贤者接了一句嘴。“人命关天的事情,如果能找到城主,请他提供支援的话,也能尽快控制住传染的扩散。”

“那师祖大人,您怎么没去找找看……?”绫彩小心地问了一句。

“还用说吗?”小月贤者两手一摊。“你觉得谁会听我的?”

“怎么会不听呢,您不是七色七曜的大贤者嘛……”

绫彩小声嘀咕的时候,看到小月贤者摊了摊空空的双手,又指了指自己,才突然想起用以证明小月贤者身份的挂坠已经给自己了。

哦,那没事了。

这时候,小月贤者举起手指:“还有一件事。城主目前已经不明去向好几天了,可能也是新宗教搞出的什么名堂,要想找他可能有点难度。虽然只是猜测,但我觉得和里世界的那帮耗子脱不了干系。”

小月贤者口中所说的“那帮耗子”,指的就是包括花园魔女集团在内的一票子地下秘密结社。

之前也提到过,这些秘密结社一般都潜伏在地下,多数胆子不大,只敢在法律管不到的灰色地带游走。偶尔会有几个势力增强不怎么老实的,会悄悄把手伸到表世界来捞一笔,这些人要么没被发现,要么就被敲个头破血流。

上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是花园魔女四天王之一的血蔷薇。然而,下场就是被小月贤者打了个半死之后,亲手掰了她两颗门牙作为警告,据说至今说话嘴里还漏风。

后来,甚至连完全无辜的花园魔女本部都被小月贤者的弟子爆破了,一度把她们打到自闭,连一丝报复的念头都不敢起。

不知道谁才是反派。

小月贤者打了个哈欠,随后转向了绫彩:“早点行动也好,省得夜长梦多。话说回来,绫彩,你懂不懂黑话?”

绫彩一阵摇头。

黑话是个啥?

小月贤者解释起来:“黑话就是在里世界的圈子里,秘密结社的魔女和巫师用的第二语言。有些是为了避讳,有些是为了识别同道中人的身份。如果对不上黑话,他们就会立刻知道你是局外人,不会让你进入圈子内部打听任何消息。”

“啊?”绫彩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事情,有些摸不着头脑:“比如呢?”

“比如说……”小月贤者托着下巴想了想,随口说道:”比如天王盖地虎……”

柯洛儿听了,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接了一句:

“……宝塔镇河妖?”

小月贤者随即以惊异的表情将视线投向了柯洛儿:“原来你也懂这些?”

柯洛儿的脸上就仿佛写着「我真是操了」五个大字,举起拳头用力锤了一下旁边的墙壁:

“我靠,居然还真tmd是……”

绫彩见柯洛儿那抓狂的模样,好像想到了什么,便给小月贤者提醒道:“这个嘛,可能是她上辈子懂黑话吧。”

小月贤者寻思半天来了一句:“那她这上辈子也不是一般人呐……”

“您接着说,还有呢?”绫彩继续对小月贤者问道。

“再比如说,可能会问你,「脸怎么红了?」这时候你要回答……”

在不远处锤着墙的柯洛儿,当即就接上了话:

“「精神焕发!」”

小月贤者神情吃惊地愣了一下,好像很不确定地又对柯洛儿试探道:

“「怎么又黄了?」”

柯洛儿又是秒回:“「防冷涂的蜡!」”

小月贤者的神情从单纯的吃惊转向了震惊,忙走了几步来到柯洛儿的面前:“你怎么懂这么多?”

没想到,下一秒柯洛儿抓狂的抬起头,仰天长啸起来:

“——你们搁这儿演智取威虎山呢?!!”

见她突然发飙,小月贤者又懵了,转向绫彩:“威虎山是哪?”

“我都说了别问我了……我也不知道……这您真得问她自个儿……”绫彩连连摆手回道。

“总而言之。”小月贤者拍了拍手,说道:“要想打听城主的下落,不免要到里世界那帮人的集会所里走一趟。既然你不晓得黑话怎么说,我就和你一块儿去吧,不然根本没得打听。”

说到这里,小月贤者话锋一转,将话头指向了柯洛儿:

“至于那边的那位公主殿下,您就可以在这儿老老实实呆着了。这儿的临时医院里有我的铁傀儡在,大师初阶的魔法师都没资格和它碰一碰,足够等到护卫来接你。”

柯洛儿没有惊奇于小月贤者为何知晓她的身份,但也许只是没注意而已。她现在更关心的问题,是小月贤者好像嫌她累赘,不带她一起行动似的。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不够格吗?”柯洛儿强忍着怒气,目光如炬干瞪着小月贤者。

不料,小月贤者只是用手指向了柯洛儿一直有些发跛的右腿,用一种像是早就知晓什么的表情,平静地对她反问道:

“那,你觉得呢?”

“……。”

柯洛儿好像是被说中了痛处似的,马上沉默不语起来。

这会儿,小月贤者便很自然地给了柯洛儿一个台阶下:

“而且,留在这里也不会完全闲着。你送来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对你来说有什么重要的意义。留在这里看护她,你也能少一份担忧吧。”

“……。”

柯洛儿彻底沉默了。她默默地望着那名躺在临时脓疮上,昏迷不醒的重病少女,渐渐攥紧了手中的拳头。。

小月贤者见柯洛儿终于不再反驳,便对绫彩招起手来:“我们走吧。”

“啊……好,嗯。”

绫彩临出发之前,又看了一眼柯洛儿的方向。

公主殿下的身影映射在月光下,似乎潜藏着无尽的孤独与哀伤。

就像一条怅然若失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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