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西幻世界里获取情报的地点,第一个联想到的是什么?
没错!那必然就是酒吧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必须得是酒吧!但大家都这么写!
为了能够接触到里世界的人,绫彩和小月贤者就必须找到这些人的集会所。
这方面小月贤者就比较有经验了,正所谓要想打败敌人,就要先学会了解敌人。在小月贤者还没有正式退出一线战场之前,她一直负责带队猛揍这帮手脚不干不净的魔女和巫师,前前后后足有十几年。
虽然这些处于灰色地带的人,从正面完全刚不过小月贤者的队伍,但惹不起并不代表躲不起。为此那些想要发家致富的魔女,往往会时不时到表世界去干一票大的,随后赶紧脚底抹油改头换面,找个小山沟里一蹲,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等风头过了再大摇大摆地回到里世界的社会去花天酒地耍起来。
为了对付这类老鼠,小月贤者便从抓来的那帮巫师嘴里,软磨硬泡地问出了一套完整的黑话体系,从此便如鱼得水混迹其中。
有时候为了抓一个人,在里面潜伏半年也是常有的事。
在前往集会酒吧的道路上,小月贤者还在和绫彩科普可能用到的常见黑话:
“黑话体系里面,通就是懂的意思。别人问你‘通不通’,就是问你懂不懂行。‘红戳子还是黄戳子’,就是问你是魔法师还是炼金术士。戳子的暗指就是武器。魔法师结印要用到血,所以武器就会被染红,就叫红戳子。‘黄’的意思就是炼金术士的‘金’,所以炼金术士就叫‘黄戳子’。同样的道理,他们把‘金子’叫做‘黄啃子’,明白了吧?”
“还有一些黑话,是只有一定身份的人才能讲。就像背诗歌,说上句,要能对得出来下句。而且只有你和对方身份同级,或者更高的时候,才有资格问上句。我教给你的都是简单对话,最多应付一下日常需要。”
小月贤者叽里呱啦讲了一大堆,绫彩听着也半懂不懂的。但什么话该怎么讲,也大致有了个印象。
那就是,尽量不说人话。
作为本次目标的集会酒吧,隐藏在两栋建筑物之间的小巷里的地下一层。有些残破的霓虹灯管,确实挺有秘密会所的感觉。
两人走进集会所内的瞬间,周围十几双目光便齐刷刷地对着绫彩和小月贤者投了过来。发现不是老面孔,他们便将视线移回了自己的桌子上,继续该干嘛干嘛了。
会坐在这里的人当中,巫师或魔女大约占了68%,剩下的32%则是炼金术士。大家都是读过书的文化人,不会像雇佣兵那样给自己没事找事耍酒疯。
敢在这儿撒泼,那是真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要点什么?”站在吧台后面的青年身着一身黑白色的酒保服,娴熟地晃动着自己手中的调酒器,挑起一边眉毛看向了小月贤者与绫彩的方向。
小月贤者将胳膊肘往吧台上一撑,侧对着酒保坐了下来:“来找娘家人了。(来找同行)”
酒保手中的调酒器顿了一下,随后继续面无表情地摇下去,说话既像是对着小月贤者,又是像对着酒吧里的所有人:
“孩子有舅舅吗?(你不是常客,有熟人介绍吗?)”
小月贤者用手指点了点额头:“枯枝一杆。(我朋友不多,就我一个)”
“红戳子还是黄戳子?(你是魔法师还是炼金术士?)”酒保追问。
面对酒保的提问,小月贤者只是仰首挺胸看着看着天花板,笑而不语。
绫彩在一旁琢磨起来,这小月贤者没理由会听不懂这句话啊?明明刚才还在讲来着?那为什么半天不说话?
酒保盯着小月贤者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不语,便以嘲笑的意味,拿起旁边的玻璃杯,一边擦拭一遍慢悠悠地笑道:
“我道是红戳子还是黄戳子,原来是个白戳子。(我看出来了,你是个外行。)”
酒保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氛便开始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从刚才开始,在酒吧里坐着的这些魔女和巫师们虽然看上去有说有笑的,但都专程留心盯着小月贤者的一举一动。
坐在这里的人心中多多少少都寻思着,如果小月贤者真是个新手,就顺手给她个下马威看看。毕竟这帮老鼠人地位本来就不怎么高,还常常受气,这会儿来了个现成的软柿子,不捏白不捏呀。
酒吧的气氛顿时有些喧闹,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小月贤者和绫彩师徒二人。
小月贤者对酒保的嘲讽不慌不忙,只是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我看你是深井下面蹲蛤蟆,口气不小眼光不大。(没眼光的东西,你还不配问我话!)”
酒保微微一怔,他万万没想到面前的小月贤者显然是个懂行的,而且身份恐怕还不一般。
为此,酒保的脸上马上多了一分客气:“我是这里的二把手副长,不知阁下池浅还是河子深?(你是哪里来的人?有什么背景?)”
在里世界中,一支地下结社的头目称为总长,二把手则称为副长。面前的这名酒保,就是盘踞在这片地区地下结社的二当家。
副长的身份地位,在整片地区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基本上掌控了平时大大小小的各种事务。除非遇到生死存亡的大事,才会轮到总长亲自拿主意。
小月贤者没有回答这位副长的提问,而是举起右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支淡白色的小花朵,漫不经心地放在了吧台上。
这个举动的含义,表明自己是花园魔女的一员。
咣当。
小月贤者刚做完这个举动,绫彩就听到了身后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往身后望去。只见坐在酒吧里的一圈儿人,纷纷站了起来,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模样。
但当他们看明白小月贤者自称是花园魔女之后,其中一个瘦瘦小小的矮个子魔女,随手把酒杯往桌上一甩,就要像其他人一样往门外逃跑。谁知用力过猛,直接砸在了旁边墙上摔了个粉碎。
这直接导致全场想要逃跑的其他人,都被巨响吓得僵在了原地,随后一并将怨恨的目光投向了那只魔女。这就是花园魔女对下层一般老鼠人的威慑力。毕竟那可是业界顶尖的魔女组织,随便拎一个出来,都不是这些连大师位阶都爬不上去的小菜鸟能对付的。
直到这时候,酒保才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这回是碰上硬茬了,他便连忙双臂交叉,拳心向内对小月贤者行了一礼,汗涔涔地说道:
“请甩个名号!”
小月贤者知道对方害怕了,便换上一副自谦的口吻,象征性地对他摆手还礼:
“野鸡没名,草鞋没号。鄙人,白鸢尾。”
就这句话的功夫,绫彩偷偷往身后瞥了一眼,酒吧里的客人就借着这一小段的时间,刷刷地全跑没影儿了,连一点儿多余的脚步声都没出。
酒保随后好像如蒙大赦一般,既尊敬又惶恐地用双手捧起了桌面上的白色小花,恭敬地从吧台的后门退了出去:
“请您稍候片刻。”
全程看下来的绫彩,对这套繁琐又冗长的特殊礼仪感到一脸懵逼。她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小月贤者几句话的功夫,就能让原本咄咄逼人的酒保恭恭敬敬起来。
“……啥意思啊?你说了啥?他又说了啥?”
绫彩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小月贤者双手抱着后脑勺,一边晃悠一边回答道:“我刚刚的意思是告诉他,我是花园魔女一族的总长鸢尾花,叫他去告诉这片区域的老大。”
绫彩想起来了。之前雪雨好像提到过,花园魔女的四天王里面,好像确实是有一个叫做鸢尾花的魔女。剩下的三个分别是血蔷薇、铃兰还有蓝玫瑰。
“师祖大人,你真是那个鸢尾花……?”绫彩用不敢相信的口吻问了一句。
小月贤者马上摇头道:“怎么可能,我忽悠他的。反正他们也未必就见过真正的鸢尾花长什么样。我最多也就骗吃骗喝,问两句话而已,漏不了馅。”
绫彩默默地在心里说了句牛逼,对小月贤者竖起了大拇指。
但绫彩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儿没底:
“师祖,那万一呢?我是说,万一暴露了呢?咱们怎么办?”
“啊?很简单呀?”
小月贤者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瞥了一眼绫彩:
“揍他们呗。”